张来弟做的是黑面面条,他们知青一年到头赚的工分少,吃不了太多精细粮。
配面条的菜,是从知青院的自留地里拔的蒜苗和青菜随便炒了炒。
老知青们都习惯了,就连闫媛媛也没有对此挑剔。
只有宁月吃不惯,看到一碗黑面条的时候,就觉得食欲尽失。
好不容易吃了几口,就又扔下了筷子,眼睛水汪汪的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罗连平。
罗连平还以为宁月胃口小,吃不完。
怕倒了浪费。
正准备和宁月说,吃不完给他。
就听到院门一响,似乎有什么人进来了。
中午天气热,知青们吃饭时将桌子搬回了男知青住的两个屋子中间的地方,前后门都大开着。
众人还以为是村里的干部有事找他们,立刻放下筷子抬头看去。
唯有沈宁昭一人还在吃着饭,她算了算时间,知道应该是陈志远回来了。
进来的人确实是陈志远。
虽然江金秀扛下了所有的罪名,但陈志远也没少在革会受罪。
前几天的批斗和游街,是拉着他和江金秀一起去的,身上也挨了教育。
不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头发更是脏的打起了络,胡子拉碴的穿着一身已经脏破的看不出原样的衣服,也没了之前的玉树临风,整个人都像是流浪汉似的。
几个知青,尤其是一年多没见陈志远的宁月一打眼看过去,都没认出来是陈志远。
陈志远抬眼在所有人面上扫了一遍,看向低头吃饭的沈宁昭时都带了恨。
但他是个好面子的人,不想让这些知青继续看他的笑话。
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将门摔了好大一声。
几个女知青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男知青们互相看了一眼,突然想到陈志远的位置被罗连平给占了!
他们都以为犯了流氓罪,短时间回不来,也是真没想到陈志远这才几天就回来了。
想到陈志远平时的脾气,孙建国赶紧起身打算解释。
陈志远却已经发了脾气,将罗连平的被褥从炕上一卷,尽数抱起,一脚踹门,扔到了堂屋的地上。
激起了好大一片尘土。
“你们谁占了我的地方!”
陈志远暴怒的眼睛都要突出来了,这几日积攒的火气急需一个发泄口。
沈宁昭看有好戏看,将凳子往后移了一点,护着自己碗里的饭,免得尘土飞进来,往墙壁上一靠,就看起了戏来。
她可不怕陈志远把火烧到她身上,还怕烧不到呢。
正愁没理由打陈志远一顿!
……
罗连平也不是个脾气好的,看到自己的被褥被扔到了地上。
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老子占的怎么了!你都被革会带走了,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我睡你的地方,也是孙队长说的,你有问题找孙队长,扔我的被子干什么!
老子可不是你的出气筒,在革会受了教育,不敢找那些红袖兵的麻烦。
孬种一个!”
罗连平也瞪着眼睛,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正中间放着的那一大盆面汤都被他拍的溢出来了不少。
罗连平心里涌起了一股火气,不仅是因为被褥被扔,更是因为陈志远和宁月可能有的关系。
陈志远认出了罗连平,在陕省时,他家还未出事。
罗连平在他眼中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哪怕是现在,他也依然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