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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温卫以洲卫以染结局+番外小说

徐知知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顾孟生没理,迅速找到内裤拿出来,裹在衣服里往外走。卫以染睁开眼,可脑子还是囫囵的,扫见人,还是个男人,吓得要叫,顾孟生事先预料,跨上去抬手将那红嘟嘟的小嘴捂得严实,一点音没漏。卫以染浑身打着哆嗦,脑子这才清醒过来,看清男人的脸,方才舒了口气。可这一番经历下来,心里向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难免有脾气,一拳头甩到顾孟生胳膊上,反被坚实的肌肉磕的手疼起来。顾孟生见她认出人了,方才松手,站在床边跟她解释:“进来拿件衣服,不好意思。”卫以染扫了眼顾孟生手上的东西,瞪着他吼:“你吓死我了!你进女孩子房间不知道敲门吗?”她说完活动了下嘴唇,又捏了捏脸,确保没事才罢手。他手上力道真不是一般大,一只手几乎盖住她大半张脸,不过短短十几秒,险些被他捂得窒...

主角:卫以洲卫以染   更新:2025-01-09 14: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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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卫以洲卫以染的其他类型小说《失温卫以洲卫以染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徐知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孟生没理,迅速找到内裤拿出来,裹在衣服里往外走。卫以染睁开眼,可脑子还是囫囵的,扫见人,还是个男人,吓得要叫,顾孟生事先预料,跨上去抬手将那红嘟嘟的小嘴捂得严实,一点音没漏。卫以染浑身打着哆嗦,脑子这才清醒过来,看清男人的脸,方才舒了口气。可这一番经历下来,心里向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难免有脾气,一拳头甩到顾孟生胳膊上,反被坚实的肌肉磕的手疼起来。顾孟生见她认出人了,方才松手,站在床边跟她解释:“进来拿件衣服,不好意思。”卫以染扫了眼顾孟生手上的东西,瞪着他吼:“你吓死我了!你进女孩子房间不知道敲门吗?”她说完活动了下嘴唇,又捏了捏脸,确保没事才罢手。他手上力道真不是一般大,一只手几乎盖住她大半张脸,不过短短十几秒,险些被他捂得窒...

《失温卫以洲卫以染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顾孟生没理,迅速找到内裤拿出来,裹在衣服里往外走。
卫以染睁开眼,可脑子还是囫囵的,扫见人,还是个男人,吓得要叫,顾孟生事先预料,跨上去抬手将那红嘟嘟的小嘴捂得严实,一点音没漏。
卫以染浑身打着哆嗦,脑子这才清醒过来,看清男人的脸,方才舒了口气。
可这一番经历下来,心里向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难免有脾气,一拳头甩到顾孟生胳膊上,反被坚实的肌肉磕的手疼起来。
顾孟生见她认出人了,方才松手,站在床边跟她解释:“进来拿件衣服,不好意思。”
卫以染扫了眼顾孟生手上的东西,瞪着他吼:“你吓死我了!你进女孩子房间不知道敲门吗?”
她说完活动了下嘴唇,又捏了捏脸,确保没事才罢手。
他手上力道真不是一般大,一只手几乎盖住她大半张脸,不过短短十几秒,险些被他捂得窒息。况且他手上硬茧不少,扎的她脸疼。
顾孟生解释:“敲了,你没听见。”
“那你也不能随便进来,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顾孟生站在床对面,舔了下干裂的嘴唇,才说:“放心,不该看的我不会看。”
“什么意思?”
“关了电脑再睡,别费电。”
他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卫以染本还打算继续理论,可还没等她下床,人已经走了,门也被他带上了。她只能朝门口瞪了一眼,骂了两句,乖乖合上电脑继续睡觉。
顾孟生洗完出来,他房间里的灯已经灭了。他拿起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头发,甩下几滴水,顺着头发流下来,挂在眉梢。
他走到客厅,没开灯,在沙发上躺着。院子里寂静空荡,村里不知哪家的狗吠偶尔传来,扰的人彻底睡不着了。他捻着手指,像平时捻烟一样,指尖发烫,依稀残留着卫以染脸蛋的触感,像果冻,又弹又润。
刘子成说的不错,她确实娇,娇的能掐出水了,他想。
卫以染睡到第二天十一点才起。秋日风凉,太阳又高高挂着,洒下的金光又暖又柔,爽朗舒适。
塘坪今天是个好天气。
卫以洲和顾孟林已经上山了,这也是卫以洲此次来的主要目的,勘测他所需要的数据。
卫以染起来,家里人都不在,唯有顾妈妈独自在后院忙活。她洗完也跟着到后院凑热闹,顾妈妈这会儿正拿着小锄头在松土。
后院有一小片菜园,里面种了几样常吃的蔬菜,有长出来的,例如辣椒,卫以染认识,可还没长全乎的那些只有叶子的植物她就不认识了。
顾妈妈在栽种新东西,卫以染过去蹲在地上看得出神。
顾妈妈利落地甩起锄头,刨出一个坑,扔进去几个小小的东西,又埋上,接着刨下一个坑,随着她手上的锄头一举一落,她绾好的头发也松散了,几绺细丝飘在耳侧,随风浮动。
卫以染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些,看得十分认真。
顾妈妈见她满眼新奇,解释说:“栽几蔓南瓜~”
“栽下去真的可以长出来吗?”她好奇。
“是呀,等长出来就可以吃~”
“真的能长出来?”她不确定似的追问。
顾妈妈笑她天真,指着辣椒说:“你看,种的辣椒不就长出来了?”
卫以染跑过去,看着辣椒树上的辣椒,像小耳坠似的随风摆动,兀自笑起来,喃喃低语:“真有意思~”
顾妈妈栽完最后一个南瓜籽,放下锄头去前面热饭,卫以染也跟着到厨房。
家里只剩她们两人,卫以染这才想起来问:“我哥和孟林哥怎么又不在?”
顾妈妈说:“小洲和林子上山去了,也不知道忙啥去了。”
“顾爸爸也不在?”
“老陈家请客,他去帮忙了。”
顾妈妈原本也要去帮忙,但考虑到家里有人便没去。她把温在锅里的粥端出来,又拿了点早晨刚烙的饼和腌菜。
顾妈妈早晨没吃,这会儿正好陪卫以染一起吃。
吃饭间隙,家里来了人,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进了门就喊:“静柔,在家不?”
顾妈妈看见来人,起身笑迎:“是宋贤嫂子~”
卫以染也起来打招呼,可不知称谓。
宋贤嫂子是自来熟那一挂人,直说:“叫我婶子就成。”
卫以染礼貌叫了句“婶子”。
顾妈妈给宋贤嫂子搬了个凳子,宋贤嫂子跟着坐在一边,盯着卫以染直夸:“这丫头真漂亮~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水灵~”
卫以染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兀自喝着粥。
顾妈妈问:“嫂子,你过来有事?”
宋贤嫂子打趣儿:“这不听说你家来了个天仙似的姑娘,我来看看~”
她这是玩笑话,顾妈妈自然听得出来,也跟着笑,说:“嫂子,你可别这么说,你看孩子都不好意思了~”
宋贤嫂子这才收住笑,言归正传:“我是来叫你过去,老陈那儿正缺人,我看见你们家贺年了,没找到你,问了贺年,他说家里有人,我这不就过来了。”
顾妈妈解释:“林子上山去了,生子又去城里接小经了,染染一个人在家,孩子刚来,人生地不熟的,我哪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原想着等林子他们回来,晚些时候再去。”
宋贤嫂子说:“这会儿厨房正缺人呢,凭你和老陈两家的关系,你不去,这不上赶着让人家挑理?再说小经等下回来,你不去看看你那准儿媳妇?”
宋贤嫂子说的头头是道,顾妈妈也只好说:“这样,我给林子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照顾染染,我就过去~”
顾妈妈往客厅走,正要打电话,卫以染站起来说:“顾妈妈,您先去忙吧,我一个人没事,我哥他们估计就快回来了~”
顾妈妈还是不放心,非要打电话。
宋贤嫂子也站起来走到客厅,说:“还打什么电话,林子等下不也得过去?你干脆带染染先去,你不知道,老陈这次请客可下血本了,杀了两头猪呢,中午就在那儿吃呗~”
顾妈妈笑说:“那行,嫂子你先过去,我换件衣服就来。”
宋贤嫂子这才罢休,躬下身子问卫以染:“染染,中午去吃好的,你也跟着去?”
她一句一个染染叫的别提多热情了,卫以染自然不好拒绝,把碗里的粥一股脑倒下去,笑着说:“好。”
顾妈妈起身送人,“那嫂子,你先过去,我换件衣服,等会儿带孩子一块过去~”
宋贤嫂子笑呵呵往门口走,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卫以染:“染染也来~”
顾妈妈把人送走,折回来跟卫以染说:“染染,你别见怪,宋贤嫂子这人就是这样,见了谁都热情,你不想去就在家里呆着,我打电话叫林子他们回来陪你——”
“我想去。”她斩钉截铁,“我去换衣服,咱们就走。”
顾妈妈应声,也进房间换衣服。
到了中午,天气有些热,卫以染从箱子里找了件牛仔裙和T恤,翻毛皮短靴。考虑到早晚温差的问题,外面多穿了件蓝粉色的羊绒短开衫,头发高高扎起个麻花辫子,显得青春又活力。
老陈家她也算去过两次了,可这会儿不像前两次那样清净,来的人不少,但大都是帮忙的,有女人有男人,欢声笑语齐聚一堂。
顾妈妈带着卫以染进了厨房,帮忙洗菜切菜。厨房里还有其他几个中年妇女,但手里各自都忙活儿,说说笑笑。
卫以染一个人呆坐着,跟这些中年妇女没什么说的,因此跟顾妈妈招呼了声,独自到门口去晒太阳。
老陈家房子上了梁,雏形基本出来了,这时候按照村里的习俗要请客,一是犒劳帮忙干活的,二是图个好兆头。
临近中午,房子里人来人往,虽是半成品的毛坯,连大门都没装,可人气到位了,烟火气也足,反倒显不出这房子的寒酸。
卫以染原本在大门口站着,可来来往往总有搬东西的,她不想妨碍,因而往旁边撤了十来米,坐在老陈家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晒起太阳。
临近中午,来人越来越多,有帮忙搬东西的,有来送礼的,虽说只是端了筐鸡蛋,但老陈还是笑呵呵迎上去招待,又是递烟又是递水,免不了跟来人一阵热聊,然后拥着人往里走。
看着这一幕,卫以染心里腾出一种奇妙的清净与归属感。请客这场面她从小不少见,送礼的更是不少,最差也是价值几十张红票子的物件,可如今她却觉得,反倒不如几筐鸡蛋的交情亲近。
想到这儿,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算录个视频来,当作回港城之后的念想。
她端着手机,从老陈家门口绕了一圈,最后回到原地,看着手机里热闹的画面,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正当她品的有滋有味,身后突然多了个什么东西,揪着她的衣角,一连揪了好几下。
卫以染转过身,对上一副圆溜溜的大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六七岁大小的小女孩。
她弯下腰笑盈盈看着小女孩,主动跟她打招呼:“你好。”
小女孩有些生怯,没说话,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下不眨地盯着她,两条辫子杂乱无章地垂在肩上,发缝也是乱七八糟,看样子是她自己梳的头发。
小女孩脸上带着两团红晕,始终不没说话。
卫以染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软乎乎的,可柔软中却略有些粗粝,她细看,不成想竟在一个小丫头的脸蛋上看到些薄茧似的东西,有些刺手。
小女孩十分乖巧,由着她摸。
卫以染觉得好玩,摸完她的脸蛋又去动她的辫子,小女孩这才有反应,拽回自己的辫子,但眼睛始终盯在她身上。
卫以染笑起来,问她:“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姐姐。”小女孩清亮的嗓子喊了她一声,声音甜美,问:“你是从城里来的吗?”
卫以染反问:“你怎么知道?”
“你跟小洲哥哥长的很像,他也是从城里来的~”
“你说的小洲哥哥大名是不是叫卫以洲?”
小女孩点头,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卫以染又问:“你认识小洲哥哥?”
小女孩重重点头,继续追问:“小洲哥哥和你一起来的吗?”
“对呀,我是他妹妹,你呢?你叫什么?”

暴雨在持续一天后彻底终止,天气转晴,爽朗舒适,老陈家干活的人继续上岗。
因为老陈身体缘故,做饭的重担落在陈经身上,她虽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但毕竟这些年一直在外念书,做些家常的饭菜还好,可要做大锅饭,多少也算是力气活,她还是没经验。
宋贤嫂子知道老陈的情况便主动来帮忙,两家沾点亲,她这热心也不算随意施展。
顾妈妈因念及两家关系,也前去帮忙。
这样一来,家里三个饭来张口的闲散人吃饭就成问题。
顾妈妈一开始想着两头跑,可这样折腾身体吃不消,因而顾孟林和卫以洲,卫以染三个便自告奋勇去老陈家“蹭饭”,反正对他们来说只是换个地方,在哪里吃都无所谓。
连着几天暴雨,卫以洲没法上山,自己的事耽误了不少,所以天气刚一放晴,他便和顾孟林上山去了,继续他们的露营计划。
两人一走,家里只剩下卫以染一个闲户。
顾孟生帮村长修路,不在老陈家帮忙,但吃饭还是过来。
宋贤嫂子是村里出了名的热心肠,给村长打了招呼,叫修路的几个男人一起来老陈家吃饭,说什么反正一锅做,多做少做都是做。
午饭之际,顾妈妈给卫以染打了电话,卫以染一个人过来,她到的时候,小瑜正蹲在门口等她。
小瑜远远看见卫以染过来,兴奋地冲她招手,边喊:“染染姐姐!”
卫以染小跑过去。
小瑜朝她身后看了眼,眼里丝丝失落,皱起眉问:“染染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小洲哥哥怎么没来?”
卫以染也故意皱起脸,瞪她:“怎么,你不想我来,只想他来啊?”
小瑜扑上去将人抱住,撒娇:“想要染染姐姐来,可是也想让小洲哥哥来~”
“你干嘛老想着他?他去玩了,才不管我们呢~”
“染染姐姐骗人,才不是这样!”小瑜斩钉截铁答道,笑地十分得意,“小洲哥哥和林子哥哥是做大事的人,他们在做大事,很厉害的大事!”
“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刘大伯说,他们帮村里盖了学校,以后还要帮村里盖好多楼!小洲哥哥盖的学校好漂亮!”
卫以染摸着小瑜的头,看着她朝气蓬勃的笑脸,心里对卫以洲的支持不免也更坚定了!
两人准备进屋之际,顾孟生开着车过来,在惯例停车的空地停下。
汽车一个甩尾,浓黑的尾气喷薄而出,烟雾滚滚,裹着灰尘弥漫在空气中,遮挡住眼前视线。
卫以染忙捂着嘴,怒目圆睁,瞪着顾孟生的车。
小瑜也学她的样子捂着嘴,却在偷笑。
车上下来的除了顾孟生,还有刘子成,顾晓丰,除此之外还有两副生面孔,也是帮忙修路的。
几个男人走到门口,刘子成乐呵呵先上来,噙着烟,敞开胳膊叫小瑜:“小瑜,来,让叔抱抱~”
小瑜笑着往卫以染身后躲。
刘子成过去把人拎出来,打横抱起掂了掂又放在地上,拿下烟,胳膊拄在顾孟生肩头,说:“一年多了怎么也没见长个儿?身上肉都少了,比鸡崽子还轻?是不是老陈不给你吃好的?”
“才不是!”小瑜咧着嘴,“陈大伯让我每天吃一个鸡蛋,他还说我肚子比小猪仔的肚子还大~”
小瑜说完撩起衣服给在场的一群人看。
卫以染见状,一把帮小瑜把衣服拉下来,将那圆鼓鼓的小肚皮盖住,指着训她:“以后不可以随便撩起衣服给别人看,尤其是男人,这样不好,你懂不懂?”
小瑜呆萌地站着,不明所以。
顾孟生笑了,来了句:“就你懂?”
卫以染一听不高兴了,站起来与男人对峙:“我就是懂,怎么了?你要是也懂,就应该闭上眼睛,人家小女孩的身体怎么可以随便看?往大了说是犯罪,往下了说,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不知道吗?”
刘子成识相,笑呵呵应着:“染染说的对,我这就改~”捂紧眼睛往屋里走。
路过的几个男人相继效仿,闷声笑成一堆。
卫以染气的直撅嘴,看着进去的一群人狠狠“哼”了声。
顾孟生吭笑了声,也往里走。
“顾孟生!”卫以染把人叫住,“你等一下。”
顾孟生回头,示意她讲。
谁知卫以染走上前就将人呵斥一通:“麻烦以后你停车的时候注意一点,你知不知道刚刚你的汽车尾气喷了我一脸?”
“傻的毛病没改还是不会改?就非要往那儿站?”
“诶?我站在哪里跟你有关系吗?你怎么就不能看着点?你知不知道这种汽车尾气对环境的影响多大?你没听新闻里说,港城这些年的空气质量在持续下降!要是每个人都能注意,港城现在的环境也不至于这么差!你不注意,以后这片山没准都要被你熏黑了!”
“懂得倒是不少?你每天很闲?还有功夫忧国忧民?”
“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她振振有词。
顾孟生觉得天真,但也不打算跟小姑娘计较,妥协:“没办法,便宜油烧起来就是这样。”
“那你可以加贵点的油啊?”
顾孟生笑起来,扬了扬下巴,说:“这么不食人间烟火?”
卫以染方才发觉自己刚刚话中的不妥,一时哑然。
顾孟生又问:“该训的训完了,那我进去了?”
“我没有训你,我只是在讲道理。”卫以染咬着嘴,想了想才说:“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停车的时候注意看一下后面,万一出了事——是吧?”
“这话挺上道~”他调笑,进了屋。
刘子成几个先进去,陈经端着饭出来招呼,没看见顾孟生,出去寻,便看见他跟卫以染搭话,心里莫名一紧。虽知道不可能的事,可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种让她不太舒服的关系。
顾孟生刚进去就碰上陈经,贴心帮他准备碗筷,盛了粥。
刘子成不明情况,嘴贱开起玩笑:“小经,你这学上久了看人眼也偏?我们这一大帮男人早早进来等着,结果你只给阿生盛粥,不管我们?”
陈经羞涩一笑,答:“子成哥,你跟谁学的这么油腔滑调?”
“天天跟你家阿生混一起,你说呢?”
你家——这两个音刘子成刻意咬的很重。
陈经连连道“好”,心情愉悦,说:“好吧,你们等着,我这就把粥给你们端来。”
刘子成看着那道高挑纤丽的身影闪进厨房,方才凑近顾孟生,知情人似的问了句:“阿生,你们俩的事什么时候定啊?哥几个可都等着和你的喜酒呢~”
顾孟生没说什么,吃自己的饭,脸上没挂多少表情。
刘子成又说:“如今这公司也开了,小经那边研究生也早毕业了吧?该成家了~”重掌拍在顾孟生肩头。
顾孟生笑,说:“吃你的。”
这时陈经出来了,刘子成见状便没再多话。
卫以染也从门外闪进来,跟小瑜在一起,没上桌,在台阶上坐着,拿了个肉包子吃。
陈经端了一小碗粥出来,拿手拨揽小瑜:“过来,到姐姐这边来,先喝点粥再吃。”
小瑜乖乖走过去,把粥端起来又回到台阶上坐着。
陈经一头雾水,故意娇斥:“小瑜,乖乖过来吃饭。”
小瑜头摇成拨浪鼓,随后仰望卫以染,笑着说:“我想跟染染姐姐坐在这里~”
陈经有些失落,但没表现,反倒走过来,编排小瑜:“小瑜如今交了新朋友,就把我这个姐姐忘了,是吗?”
小瑜急的摇手:“才不是。”低下头,声音小小的,说:“染染姐姐一个人,没人陪她玩,我只是想陪她玩~”
陈经捏着小瑜的脸,夸她:“小瑜长大了,也懂事了,值得表扬。”
卫以染惊诧地看着小瑜,感动的稀里哗啦,心田暖暖的,嘴角不自觉扬成个大弧说:“没事,我才不是一个人,我有很多朋友。”
小瑜似信非信,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真的?”
“对呀,只是我的朋友都在家里,她们没有陪我过来。”
小瑜笑了,随后小脸立马又皱起来,揪着卫以染的裙角,忧伤地问:“染染姐姐,那等你回城里去了,你的朋友们陪着你,你会把小瑜忘记吗?”
“当然不会!”卫以染放下手里的包子,捏着小瑜的脸,“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因为你这么可爱!”
“真的吗?”小瑜激动万分,又问:“那你回去了,还会再回来看我吗?小洲哥哥每年都来,你以后也会跟着来吗?”
看着小瑜期待的目光,卫以染郑重承诺:“当然会来!以后我每年都来,行吗?”
小瑜高兴地拍手叫好,在原地转圈。
顾孟生朝台阶扫了眼,心里无故舒坦。
小瑜拉着卫以染的手,说:“染染姐姐,等会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刨花生,那里种了很多好吃的,你还没去过,在山上。”
“好~”卫以染笑起了,又呆萌地问:“诶?花生为什么是刨?不应该是摘花生吗?”
“可是花生长在地底下,要先刨出来。”小瑜无奈。
卫以染像听了天书似的,不可置信地“啊”了声,问:“花生不长在树上吗?”
旁边一桌子大男人扑哧笑起来。
“花生吃的是根茎,怎么长树上?”顾孟生不可思议,绷着嘴没笑出来。
卫以染回瞪他一眼,继续吃手里的包子。
刘子成笑的最烈,得空朝卫以染喊了句:“喂,染染丫头,那你说苹果长在哪儿?”
“树上。”
“梨呢?”
“也是树上啊。”
“那——”刘子成拍着脑袋想了想,又问:“那绿豆呢?”
卫以染这才听出他话里的讥讽,叉着腰走上去理论:“都长在树上,我都知道。”
刘子成依旧敞开笑,桌上其他几个憋着笑,顾孟生没笑,只觉得眼前人笨的反倒有些纯真。
卫以染面子挂不住,反击回去:“那你们知道芒果长在哪里嘛?榴莲长在哪里?还有释迦,菠萝蜜,莲雾,无花果?”
桌上人不吭声。
顾晓丰笑嘻嘻来了句:“丫头,你说的这些我们连听都没听过,都不知道是个啥,哪里知道人家长在哪儿?”
卫以染得意洋洋,“看吧,你们也有不知道的呀,还笑我?”
顾孟生见她扳回一局,嘴角挑个弯,笑了声,继续埋头吃饭。
小瑜听的一头雾水,问:“染染姐姐,这些都是什么呀?”
“都是水果呀,是你们这里没有的水果~”
“你都吃过呀?”
“对呀~”卫以染自得,“以后我也买给你吃!好不好呀?”
小瑜伸出手,“好!那染染姐姐可不能骗人!”
“不信咱们拉勾。”
卫以染伸手过去,两人拉钩盖章,约定见效。

陈经先是朝顾孟生叫了句“阿生”,然后柔声训斥他:“你多大了还跟小孩子闹?”说话间走上去,假装在顾孟生胳膊上捶了一拳,又扭回头哄小瑜:“姐姐帮你教训他了,这下可以消气了吧?”
小瑜将胳膊费力叠在胸前,像个小大人似的说:“不行,刚刚是替小瑜打的,染染姐姐也被欺负了,小经姐姐,你再打一下,替染染姐姐打一下。”
卫以染一听,立马把自己摘出去:“不用,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陈经看向卫以染,对她说了句:“卫小姐,我替阿生向你道歉。”
卫以染有些尴尬,便说:“别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陈经没搭话,上去挽着顾孟生的胳膊,说:“走吧,子成他们几个在找你~”
顾孟生拒开女人的手。
陈经的笑瞬间僵在脸上。
眼看气氛不太妙,小瑜不识眼力拉着陈经,问:“小经姐姐,阿生叔是不是生气了?”
陈经生硬地拉扯着嘴角,没说话,看着男人,眼底难掩的落寞。
卫以染自然看得出两人的关系,上去把小瑜这个电灯泡拉住,强制捂着小瑜的嘴给她噤声。
小瑜不明情况想要挣开,卫以染偷偷告诉她:“他不是生你的气!”
她刻意控制了分贝,可在场的人还是听的清清楚楚,顾孟生脸色不好看,陈经脸色更是难看。
卫以染没敢再多话,拉着小瑜撒腿就跑。
开席之前,按习俗要放鞭炮。
顾孟生挑头,抡着一捆鞭炮从屋里出来,卫以染和小瑜率先跑出来在门口侧面站着。
顾孟生拿着嘴里叼的烟点燃炮捻,快速撤到卫以染和小瑜这一边。
不出几秒,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老陈家门口响起来,硝烟弥漫在空中,屋里人闻声皆挤出来凑热闹,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卫以染和小瑜挑的这地方是绝佳站位,地势平坦开阔,前可进后可退,因而出来的人皆往他们这一边挤,随着人出来的越来越多,两人彻底挤在最后面,什么也看不见了。
小瑜个头小,蹲在地上,透过前面人的腿缝看,可看到不过瘾,嘟嘟囔囔想往前跑。
卫以染怕她跑丢,将人拉住,说:“别乱跑,小心把你炸死!”
小瑜闻言乖乖不敢动,可还是想看。
卫以染只好蹲下来,费力将人抱着举起来。可她胳膊没多少劲儿,才抱了十多秒胳膊就酸了,又把小瑜放在地上。
小瑜挤着眉,急的团团转。
顾孟生叼着烟站在一边,没看放炮那边,却看起身边不一样的热闹。
小瑜拽了下顾孟生的裤腿,求他:“阿生叔,我想看~”
顾孟生早有预料似的,在小瑜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随后轻而易举便将人拎起来放在肩头,小瑜如愿看见前面,高兴的卖乖:“谢谢阿生叔。”
卫以染也在一边撅嘴,踮着脚费力往前瞟。
其实只是放个炮仗,没什么好看的,可不知为何,融入在这热闹朴实的场景中,她的心如同被人打开了阀门一般,兴奋涌动,难以抑制。
鞭炮声震天动地,卫以染用胳膊顶了顶旁边男人。
顾孟生扭过头,问:“怎么了?”
因为鞭炮声太大,卫以染怕他听不清,特意凑上去,学着小瑜的口吻,在顾孟生耳边大声喊了句:“阿生叔,你能不能把我弄上去?我也想看~”
顾孟生身子一僵,嘴角紧紧绷着,盯着眼前笑的热情洋溢的女孩,一时无措。
卫以染以为他没听见,又凑上去喊:“行吗?阿生叔,我很轻的!”
顾孟生将手里的烟叼回嘴上,紧紧噙着,蹲下身来,朝卫以染伸出胳膊。
卫以染下意识躲开,捂着头,装委屈,冲他喊:“举归举,别弹我脑瓜崩行不行?”
顾孟生原本没这意思,可她这么一说,反倒来了兴致,伸手到她头上。
卫以染皱起眉,闭上眼,喊:“好吧,但是弹完可得遵守诺言把我弄上去哦~”
顾孟生没动手,反将胳膊从卫以染身后绕过去,在她大腿后侧发力,一跃而起,将人举起来放在肩头坐着。
卫以染回过头时已经高高坐在男人肩头,和小瑜一边一个。
小瑜见卫以染也被举起来了,高兴的直拍手。
卫以染发自内心的高兴,也跟着拍手,心里美滋滋的。
站得高看得远,卫以染在人群中几乎算是鹤立鸡群里。
顾孟林和卫以洲也在这时候赶回来,一眼看到人群中耀武扬威的卫以染,往他们这边跑过来。
鞭炮放的差不多了,人也散了往屋子走,顾孟生这才将肩上两人放下来。
小瑜先道谢:“谢谢阿生叔。”
卫以染也笑盈盈冲顾孟生卖乖:“谢谢你哦,阿生叔。”
顾孟生脸色一僵,屈指在她头上弹了下,说:“她小不懂规矩,你也不懂?”
卫以染捂着头叫屈:“不是说好了不弹我吗?好疼,你自己手上多大力气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心里有数就别乱叫人。”顾孟生冷言。
卫以染想还他一下,结果被那只粗壮的胳膊拦着,没得逞。也是,他那一只胳膊连九十斤的自己都拎的起来,自己哪能敌得过他?
卫以洲和顾孟林这时候过来了,顾孟生也被刘子成几个叫进去。
小瑜一看见卫以洲,亲热地往他身上扑,甜甜喊着:“小洲哥哥~”
卫以洲抱着小瑜,几人一齐往屋里走。
老陈把他们安排在客厅位置坐了一桌,说什么他们兄妹俩是客人。旁边紧邻的就是顾孟生和刘子成一桌大男人,另一边就是村长和顾爸爸他们坐的一桌,算是村里有威望的几个人。
村长和老陈一齐热情地给他们这桌送来一瓶酒,村长说:“林子,来,虽然不是啥好酒,但可是你陈叔的一份心意,咱们村呀,可多亏了你这个大学生~”
说完看向卫以洲,“还有小洲~”
村长老刘此次算是借花献佛,但也是没办法,村里本就不富裕,请客的机会少之又少。因为隔山跨水,山路难修,资金短缺,加上附近像塘坪这样的村子不少,地方政府的支持有限,因此塘坪多年来一直发展不起来。
顾孟林算是塘坪走出去的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懂得多,进城读书的这些年帮着村长申请了不少利民政策,也用自己的奖学金和打工赚的钱帮着村里做了不少事。
卫以染见两人出尽风头,对着卫以洲阴阳怪气:“看不出来呀,你已经是这里的风云人物了~”
她这话里带着点酸味,卫以洲听出来了,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说:“不过是帮孟林哥的忙,举手之劳而已。”
“什么忙什么忙?”卫以染急的追问。
卫以洲斜睨着她,讲道:“刚来塘坪的时候,我跟孟林哥是晚上到的,那天下大暴雨,山路不好走,又遇到泥石流滑坡,车上几十个人被困在半路上困了一晚上。后来,村长,陈大伯,还有孟生哥他们几个带着人,生生挖了一天才把这路挖开,把车上的人都救了。”
卫以染听的津津有味。
卫以洲盯着桌上的水杯,玻璃仿佛还原那天的场景,情绪袭来,卫以洲低声说:“后来回到村里才知道,那天晚上雨太大,村里好几户家里都塌了,学校好几间教室也塌了。”
“然后呢?你出钱帮他们修的?”
“没有——”卫以洲说,看了眼顾孟林,“我没那么伟大,一开始村长想来集资,先把学校修一下,还有进出村的路,但是凑来凑去钱也没多少,孟林哥把他的奖学金全搭进去了,孟生哥刚办了个建材公司,钱都投进去了——”
顾孟林这时候插了句:“没办法,只能向他这个大少爷借了——”
卫以洲笑,“那会儿刚跟老卫闹掰,把我卡冻结了,没钱。”
“那后来怎么办?”
“我偷偷从他公司账上支了一笔钱。”
“数额还不小。”顾孟林补充,又说:“还骗我说什么机构筹的善款,我要知道钱是这么来的,打死不会让村上收!”
“我要不这么说,你们敢用吗?”
“所以呀,别恨你爸了,我们都算是承了他的人情,我可不干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卫以染推了下卫以洲,大叫:“你胆子真大,怪不得爸爸会发那么大的火!”
“反正他钱多,权当做善事了——”卫以洲得意地笑着,“我是替他行善积德。”
卫以染急眼了,叫起来:“有这种好事干嘛不叫上我?”
“叫上你?你成天除了吃喝玩乐还会干啥?你就当好老卫的乖女儿就行了,别让他操心!”
“诶?什么叫成天吃喝玩乐?你以为我想吗?如果不是你跟爸爸闹僵,他至于管我管的这么严吗?我这是替你受罪!”
“你那也叫受罪?那这次带你来可带对了,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人生疾苦。”
他们说话期间菜上来了,卫以洲帮身边女孩夹了块肉。
卫以染没什么胃口,便将肉夹给小瑜,小瑜却吃的津津有味。
卫以染扭头继续追问卫以洲:“所以你来就是做这些事的吗?可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干嘛不告诉我?还不让孟林哥告诉我!哼!”
卫以洲冷言:“你嘴漏风,告诉你不等于告诉老卫了吗?”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啊?”
卫以洲苦笑,坦言道:“我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想再让妈为了我和他的关系夹在中间为难。”
他们父子关系恶化,牵连到母亲程柳絮,也牵连到卫以染自己,这几年一家人连个团圆饭都没吃过,每次想到这里卫以染就觉得委屈。
但她也心疼自家哥哥了,挽着他,冲他撒娇:“哥,你放心,这次我肯定不会告诉爸爸,如果你缺钱,我帮你跟他要!你说的对,反正他钱多,我们帮他行善积德了!”
顾孟林横着嘴无奈地直摇头,“你俩真是孝顺~”
卫以洲摸了摸身边女孩的头,宠溺地看着她,说:“你呀,就乖乖跟着老卫,每天吃饱喝足快快乐乐就行,在这一点上,我和老卫站一个立场。”
“你别说的我跟个废物一样好不好?难道我什么都干不了吗?”
卫以洲扫了一眼坐在身边正狼吞虎咽啃着骨头的小瑜,又看着另一边的卫以染,说:“至少你有这样的条件。”

老陈目光流转到男人身上,又看向她,眼角起了褶子,笑呵呵问:“你是林子什么人?”
他口中的“林子”,显然是顾孟林。依据这样亲昵的称呼判断,他们一定是相熟的。
她如实告知:“我是他好朋友的妹妹,我今天刚来,到他家来玩的,我走丢了。”
老陈笑呵呵的拍着边上男人的肩,“那正好叫生子带你去。”
“等我忙完。”这话是男人给她说的。
老陈拦住他,叫他先送人。
刚刚出来的两个男人也起哄:“阿生,肯定是先送人家,怎么好让人家小姑娘等?”
卫以染抬眼看去,不知他们笑中的意趣从何而来。
男人脱了手套扔在一边的青砖堆砌的矮墙上,叫上她:“走吧。”
她乖乖跟上去。
实际上她只需要按照哥哥发的定位走,一定错不了。可此时此刻,不论是脚还是脑子,都不太听自己使唤。
他的车在前面路边停着,是辆黑色的皮卡,车漆掉了不少,看着有些年头了。风一吹,后面刚卸了货还没来得及打扫的车斗里扬起灰。
“上车。”
男人利落打开车门,等她回神已经在司机位上坐下了,透过窗户正盯着她。
她开了门爬上去,乖乖坐着,却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叫她系好安全带,话音刚落,索性自己动手帮她系。
这是个极易走向暧昧的动作。只要他动作稍缓一些,两人极有可能触碰对方,汲取对方身上的味道,再往下发展,就很容易。
可他动作却很利落,抽出安全带一下子扣上,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唯独的交集,是他因动作太快导致头发上一滴汗甩在她鼻尖上,湿湿的,冷冷的,她抽了几下鼻子,想闻闻是什么味道。
突然,车窗降下来一些,凉风扫进来,车里换了味道。
她猛的扭头看向驾驶位上的男人,瞧见他有些窘迫,扯着嘴角,声音沉沉的在她心上敲来敲去,“不好闻,你忍忍。”
汗涔涔的味道确实不好闻,她在巴士上已经体会过了,是从一个戴着粉色丝巾的女人身上闻到的。女人身上是带着点儿香气的,也遮不住这股酸酸的汗味。
她摇头,想说自己并没有嫌弃的意思,至少在他身上,没有那股酸的令人发呕的味道,是干干净净的。
等身边的人打着车子,卫以染才想起来问:“你认识顾孟林吗?”
方才脑子断线了片刻,也不知怎么的就跟着他上车了,连对方是谁都搞不清——
“我是他哥。”声音简短有力。
她扭头,脑子里盘旋着想给他一个合理的称呼。譬如“孟林哥的大哥”?或者直接叫“大哥”?刚刚那个大伯和另外两个男人叫他“阿生”,或者自己也可以效仿叫他们,叫他“阿生哥”?
但他似乎精准猜中的她的心思,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顾孟生。”
她小声回了句:“谢谢您,顾先生。”
男人抓着方向盘的大手在她眼眸下轻轻翘了翘,随即打火开车。
到顾孟林家只用了十分钟。因为村子上有几家盖房子的,绕了一圈,否则从小路岔过去连十分钟也不用。
顾孟林家不大。房子南北走向,最中间是一方小院子,铺的砖地,进了大门就看得到,因为长期有人居住,砖缝里没有生出一丝杂草,反被磨的锃光瓦亮。
东西两侧各有一间卧室,前面有个小客厅,侧面是厨房,格局简单,是再普通不过的农村样式。
听见外头声音,里头的人走出来,是个女人,身量纤瘦,头发松松绾在脑后,阳光打进来隐约能瞧见发丝间几根显眼的白头发。
女人瞧见他们进来,在腰间系的围裙上擦了把手,双眸一亮,脸上瞬间嵌着温柔的笑意,叫卫以染前面的男人:“生子”。
和老陈一个叫法。
女人瞧见卫以染,伸手正要指正要问,顾孟生开口介绍她:“路上碰见的,孟林的朋友。”
得知她的身份,顾母原本的惊讶霎时化成一方柔柔的笑,在她脸上铺开,走过来拉着她问:“你是染染吧?”
“我是,顾妈妈。”
这样的称呼是她哥哥卫以洲交代过的。卫以洲和顾孟林是研究生师兄弟,关系匪浅。
她跟着顾母往里走,身后的男人也跟着进来了,步子快她们一些,先行进了客厅。
顾母跟她说:“小洲说你走丢了,急坏了,和林子出去找了。”
“今天坐车太久了,我有些不太舒服,就想一个人走走,我在电话里告诉我哥了。”
“小洲说要你发个什么定位,你没给他发,打电话又占线,怕你出事——”
“对不起,顾妈妈。”
“你没事就好。”顾妈妈拉着她往里走,要她坐在客厅的单人木头交椅上,“你歇着,我去打个电话叫他们回来。”
“我打吧。”顾孟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走出客厅拨了过去。
恰巧顾爸爸这时进来,跟顾孟生打了照面,顾孟生叫了句“爸”,紧接着出去打电话。
顾爸爸手里正拿着一把豆角在摘,看见卫以染时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翘着脚走过来,一跛一跛走到她跟前,挤出一个过于生硬的笑容和她打招呼,没说话。
显然他是个不经常笑的人。
“顾爸爸。”卫以染起身礼貌招呼。
顾爸爸生硬的回了一句:“染染来了。”又叫她:“坐。”
说完继续拾掇起桌上的东西,一个装满了摘好豆角的小铁盆,一个装垃圾的小袋子。
顾妈妈上去帮忙,不想叫他动,说:“贺年,我来吧。”利落的收拾好,拎着两个袋子走出客厅。
卫以染到沙发上坐下。
可顾爸爸却闲不下来,站起来往出走,到院子另一头把洗刷好晾好的大圆桌搬着往这边走。
他身形消瘦却挺拔,站起来个子很高,虽然跛了脚,可走起路来整个人又不显得笨拙,反而比寻常这个年纪的男人更灵活一些。
整齐,利落,这是顾爸爸给她的第一印象。
事实上,她对于父亲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有敬畏感和距离感的。至少对于自己的爸爸,她从来不敢这样直视过久。
顾孟生这时候挂了电话,帮忙把桌子支好,没进客厅,背对着她在门口站着,可脚下与她隔着一个门槛,不到一米之远。
她清晰的听得到他铿锵的心跳声,那样强劲有力,一下又一下,心跳促使他浑身奔腾着热烈的气息,包裹着周围的空气。
她眼光在他背上流转,落在他坚实硬挺的背部,继而向下,到他腰部。
猛然间,她神经似的想象起伸手将这结实的腰部环起来的感觉。
顾孟林和卫以洲这时候回来,她前面立时变成一方空气。等她反应过来,顾孟生已经不在她的眼光范围之内。
“叫你乱跑。”卫以洲屈指往她脑袋上狠狠弹了一下,说:“程总打电话过来,说你出事了,老卫更不得了,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你呀,平时粘人粘的像鼻涕虫,今天吃了豹子胆了?”
“信号不好而已!”她捂着头绕过卫以洲,有些恼,莫名其妙的。
卫以洲因为她白挨了卫子山一通骂,这会儿心里不爽气,想再说她,顾孟林就上来劝,说:“别说她了,小丫头今天可吃了不少苦。”——指的是她下车在村子口吐的人仰马翻的事。
可不,一整天没吃东西,只喝了半瓶水还全吐了,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卫以洲这才闭嘴。他们俩一向是这样,在自己的问题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旦自己犯了错,卫以洲要是先批评,顾孟林必然是唱白脸哄她的那个。
三个人围桌子坐了半圈。
顾妈妈端着菜出来,顾爸爸也跟着,一手一盘往桌子上放,随后又进去。顾孟林也跟着进去帮忙端菜。他们兄妹俩因为是客人,想起来帮忙,被顾妈妈拦住不让,只叫他们先吃。
事实上,因为颠簸了一天的缘故,卫以染胃里的不适还没得到缓解,加之饭菜的刺激,难受劲儿上了头,想哭的心都有了。
她只好勾着腰,用胳膊紧紧束着自己的胃。
顾孟生这时候出来,肩头搭了件黑色外套,几步就跨到饭桌这边,跟桌上两位长辈交代:“我先去陈叔那儿,活还没干完。”
顾孟林起来说:“哥,先吃饭,吃了再去呗。”
卫以洲也在一边搭腔,起身去搬凳子。
顾孟生将卫以洲拦住,眼睛却落在旁边的卫以染身上,见她紧紧缩着,不冷不热问了句:“怎么了?”
这一问,桌上一圈人才注意到卫以染额上的细汗。
卫以洲紧靠着卫以染,发现人不对劲,先行把人揽在怀里,靠在自己肩头,手轻轻拍着怀里人的背帮她缓解,反倒笑起来,“说了让你别跟着来,你非要闹着跟来,不带你来还跟我绝食抗议?”
卫以染虚的没力气,抬头瞪了卫以洲一眼,却在同时看到正在注视着她的顾孟生,心下莫名一抖,赶忙敛下头。
可他的目光却像炙热的烙印一样,无形地烙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散。
顾孟林这时候端着热水出来,顾爸爸从客厅里拿着一瓶药,同时递过来,说:“估计是晕车了,喝点药。”
卫以洲拨了两颗药下来给她塞进嘴里,灌了点水强令她吞下去,手始终在背上拍着:“喝了药就好了,不是啥大事,你哥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晕车比你还厉害。”
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卫以染还是难受的厉害。
她从小到大从没经历过这些,对她的身体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顾妈妈抱着一床刚晒好的被子,站在不远处的房间门口说:“林子,让染染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这么窝着更难受~”
卫以洲闻言,将人扶起来,卫以染借力站起来,跟着往房间。期间却下意识往卫以洲身边的站位扫了下,那个地方这会儿已经空荡荡的,早没人了。
折腾了一整天,加之身体缘故,卫以染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窗户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这一觉睡的很沉,身体得到充分休息,舒缓了不少。

这时候卫以洲追上来了,一众人只以为年轻人玩闹,乐呵着不打算插手,往里走。
卫以染实在跑不动了,揪着顾孟生的衣服躲在他身后,求他:“帮我挡一下,我哥要杀我!”
顾孟生脸一沉,不打算管,可被拉着没法走。
卫以洲平时不少锻炼,跑完这一段气息还算平稳,指着女孩鼻子骂:“你个小崽子,你躲得了一时躲的了一世?快点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我让老卫亲自跟你谈?”
村长老刘这时候折回来,看着俩人闹,吭哧吭哧笑:“小洲,让你妹妹先歇歇,气都没喘匀呢~”
卫以染坐在门口石台上歇缓,卫以染也坐下,松了手,顾孟生便随老刘进屋吃饭。
顾孟林抱着小瑜很快到了,劝卫以染:“染染,你爸打电话来说要抓你回去,你老实说,你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你哥?”
“我——”卫以染深吸了口气,压着头,“我又不是故意骗你的,我要是说实话,你肯定不带我来了~”
“你还真有事瞒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爸爸他——”
“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卫以染托腮发呆,两只眉毛紧紧锁着,坦白:“他非要我和宋嘉文定亲,我不想,所以——”
“所以就闹着跟我出来?”
卫以染嘿嘿一笑,抬头看着顾孟林,语气虚:“所以我跟他说我来我男朋友家玩,让他别管~”
“你男朋友,谁啊?”卫以洲摸不着头脑,看了眼顾孟林,见他横着嘴,一脸无奈,方才明白真相,一个弹指蹦在卫以染脑门,疼的她直叫唤。
卫以染狡辩:“男的我又不认识几个,总不能说你是我男朋友吧,只好委屈孟林哥了~”
“我说这老卫怎么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敢情这里头还有你的事呢?”
“我有什么办法?他非要逼我跟宋嘉文定亲!我才多大他就想把我送到别人家受苦受难?”
“宋嘉文那小子回来了?不是说去澳洲了吗?”
“他毕业了,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你俩不是挺好的?”
“可是我又不喜欢他。”
顾孟林摇着头,无奈:“我真服了你俩了,算了,我可管不了,我先去吃饭,行吧,我的女朋友?”
卫以染坏笑:“好,我的男朋友。”跳下石台跟着走进去。
卫以洲也紧随其后。
加上小瑜,几个人拼了一张桌子,顾妈妈和宋贤嫂子端着菜出来,宋贤嫂子乐呵呵:“今儿可热闹,你们敞开吃,锅里管够~”
一众人各自搭话,边吃边聊,冷清了一下午的院里再次热闹起来。
卫以洲说:“反正不管怎样,老卫发了话,你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
“我不要!”卫以染冷着脸,彻底没胃口了。
小瑜看着卫以染,有些忧伤,问:“染染姐姐,你是要走了?”
这边一桌男人闻言,探头过来,老刘带头发话:“小洲,你妹妹要走了?”
“我没说要走!”卫以染反驳。
卫以洲说:“家里有事,我爸让她先回去。”
“我不走!”卫以染哀求,撒泼,“我就不走,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走,哼!”
“我也没办法。”卫以洲摊手。
卫以染急了,干脆撒泼:“反正我不走,你拿我也没办法,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哼~”
卫以洲下最后通牒:“你最好乖乖听话,老卫可说了,三天之内见不到你人,他就亲自来抓你,你可别害我!”
卫以染咬着嘴,撕着手里的包子皮,闷闷不乐。
小瑜也闷着,凑到卫以染身边,抱着她说:“染染姐姐,那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
卫以染点头,看着小瑜,心里莫名有些堵,无端扫了眼那边桌上的顾孟生,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找他给支个招,好像有他在,就能寻个安慰似的。
顾孟生兀自吃饭,没往这边看。
卫以染拉着脸问:“那我一个人怎么回去?”
“还能怎么回去,我送你呗——”卫以洲伸手点在女孩的脑袋上,无奈:“你呀,简直是个小扫把星~”
“那你的事做完了?”
“反正需要的数据差不多了,其他的等有时间再过来吧~”
老刘闻声凑过来:“小洲,你不着急再多住几天,让妹妹先回去,等过几天桃子收了,大伯给你拿点走~”
“不用了,刘大伯,她一个人不行的,我不放心~”指着卫以染。
刘子成见状又插了句:“阿生正好回城里,要不让他送染染,你总放心吧?”
“真的吗?孟生哥?”卫以洲寻着希望,眼里神采如初。
“嗯。”顾孟生应,“去拉点石灰。”
“那就麻烦你了~”
卫以染自然由着他们安排。
饭吃的差不多,顾孟生放下碗过来叫卫以染:“吃完赶紧回去收拾,晚点走。”
“哥,干嘛这么急?”顾孟林问,“明天走不行?”
“明天一大早还要接一批货。”
磨磨蹭蹭到晚上十点多他们才上路,回港城路途遥远,其中三分之二山路,路况不好,开车大抵五六个小时。
临走之际,车横在顾家大门口,一屋子人都出来送,卫以染闷着,没什么心情道别。
顾孟生闲搭了几句后上来,两人出发。
走到村口,卫以染想起小瑜,心里涌上一股酸涩,扭身去看驾驶位上男人,问:“我想再去看小瑜一眼,行吗?”
“山路不好走,最好别耽误。”
卫以染合手求:“拜托你了,顾孟生,我就想跟她好好道别一下。”
“吃饭那会儿不是道别过了?”
“求你,顾孟生,求你。”略夹哭腔,声音颤抖。
顾孟生心下一软,方向盘打死,一个急刹连带漂移,汽车瞬间转换方向,往老陈家那条巷子开。
卫以染展颜一笑,卖乖:“谢谢你~”
顾孟生瞟一眼,以笑代答。
车很快停在老陈家门口,卫以染早跃跃欲试,等车停稳,第一时间跳下去,往老陈家方向走。
小瑜这会儿已经睡了,卫以染道别一番,反倒惹得小瑜哭起来,自己也难受起来。
顾孟生本不打算进去,在门口抽了根烟,见人久不出来,便跟进来,到了房间,两人哭哭啼啼,依依不舍。
顾孟生见状,便说:“差不多就行了,也不是生离死别。”
卫以染回瞪一眼,扭头去安抚小瑜:“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小瑜抽抽嗒嗒,笨拙地伸出指头,“我们拉勾,拉了勾,盖了章,染染姐姐可不能反悔。”
两人约定结束,顾孟生又在一边催。
陈经这时候也进来,安慰小瑜:“好啦,小瑜该睡觉了,好不好?”
小瑜眼圈通红,却也只能乖乖钻进被窝睡觉。
卫以染依依不舍往门外走。
顾孟生跟在身后,陈经也追出来,叫住人:“阿生。”
顾孟生定住脚。
卫以染不敢当电灯泡,独自先出门。
陈经没过多纠缠,只说:“山路不好走,路上小心。”
顾孟生简单“嗯”了声,大步追出去。
卫以染在停车的地方等,远远瞧见小瑜家门口,一个身材消瘦的女人趴在门上往里看。
小瑜家门口没灯,借着月光,卫以染只瞟见模糊的影子,但身影鬼鬼祟祟,便壮胆问了声:“谁?”
女人动作停滞。
卫以染走上去,追问:“你找谁呀?”
女人这才转身,迎面走来,脸上挂笑以遮掩心虚。
两人照面时分,女人才说话,声柔音细:“小妹妹,我想问一句,这是谢杉林的家吗?”
卫以染对她口中所提的“杉林”有印象,是从小瑜妈妈疯言疯语中听到的,但因顾孟生不许她打探,了解的也只限于一个名字。
女人见她不答,以为她疑心,便说:“你别误会,我是谢杉林的朋友,想来找他,有事儿~”
“我不认识你说的谢杉林,不过这个家里没人住。”
女人闻言道了谢,要走。
顾孟生恰巧过来,看见生面孔,问:“找谁?”
卫以染上来帮忙答:“她说找一个叫谢杉林的。”
顾孟生将女人迅速打量一通,回:“没这个人。”
女人见他不好惹,便不再多话,草草找了托词便走了。
不远处有汽车等她,驾驶位上隐约晃动个人影,朝这边看,没下来,见他们看过来刻意躲开,等女人上了车,汽车立即开走。
两人也上车走。
山路崎岖盘绕,汽车左巅又晃,可跟第一次来时的场景又有些不同。时间不同,心境自然也不同。
行程百无聊赖,卫以染突然想到不久前那个可疑的女人,便问:“顾孟生,你说刚刚那个人是谁?”
“哪个?”顾孟生斜瞟身边人一眼。
“就是刚刚小瑜家门口那个女人。”
“不认识。”
“她说的‘谢杉林’,是不是就是小瑜妈妈说的那个‘杉林’?”
“好奇心还这么重?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
“喂!”卫以染捏拳轻轻垂去,落在顾孟生大臂,再次被坚硬的肌肉硌得生疼,呼拉起泛疼的掌侧,说:“我就问一下,我感觉那个女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顾孟生没说话,静静聆听。
卫以染又说:“你刚刚说没这个人是骗她的吧?”
顾孟生默认。
卫以染又问:“你干嘛骗人家?说不定她真是那个杉林的朋友呢?”
“如果是朋友,会不知道他这些年早不在了?”
卫以染恍然,舒了口气,“对哦,我没想到,但感觉那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顾孟生勾唇笑,“你都看出来了?”
“对呀,我眼睛可毒了,舟舟说,我看人很准的,好人坏人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得意昂着头。
顾孟生闲来无事,便多嘴搭话:“舟舟是谁?”
“我的好朋友,我唯一的好朋友,她爸爸和我爸爸十多年交情了,她家开安保公司的,可横了,不过舟舟性格好,对我也好,我们俩又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肯定亲近。”
“你不是有很多好朋友吗?”
“是有很多,但有些只是场面上的朋友,吃个饭逛个街还可以,可要说心里话,就舟舟一个。”
顾孟生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专注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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