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易衔月裴祎的其他类型小说《易衔月裴祎结局免费阅读一朝弃妃成帝凰,携王爷杀穿朝野番外》,由网络作家“落子纸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铁链冰冷碰撞,发出咯吱响声,裴祎笑得癫狂,口中渗血不止。“你就不怕被傀儡皇帝反噬,走在孤的前边?”裴克己挑眉,“如果这能缓解你成为阶下囚的痛苦心情,那本王不介意你天天想。”“疯子,疯子......”裴祎低喃一阵,猛然抬头嘶吼:“孤是大燕的继承者,那些本应都是孤的东西......”挣扎间,痛楚令他清醒一些,双眼赤红。“春宜......孤的春宜还怀着身孕,你这狼子野心,肯定连孩子都不放过!”他喘着粗气,恨不得挣开铁链,将昔日的兄弟千刀万剐。裴克己只是站在高处,以一种近乎俯视的姿态静静地垂目看他。“易衔月身为帝王,为替你好好照看林春宜的。”“易衔月......这个毒妇休想动春宜一根头发!”等裴祎想明白这话意味,他发出颤抖破碎的惨叫:“你们...
《易衔月裴祎结局免费阅读一朝弃妃成帝凰,携王爷杀穿朝野番外》精彩片段
铁链冰冷碰撞,发出咯吱响声,裴祎笑得癫狂,口中渗血不止。
“你就不怕被傀儡皇帝反噬,走在孤的前边?”
裴克己挑眉,“如果这能缓解你成为阶下囚的痛苦心情,那本王不介意你天天想。”
“疯子,疯子......”裴祎低喃一阵,猛然抬头嘶吼:“孤是大燕的继承者,那些本应都是孤的东西......”
挣扎间,痛楚令他清醒一些,双眼赤红。
“春宜......孤的春宜还怀着身孕,你这狼子野心,肯定连孩子都不放过!”
他喘着粗气,恨不得挣开铁链,将昔日的兄弟千刀万剐。
裴克己只是站在高处,以一种近乎俯视的姿态静静地垂目看他。
“易衔月身为帝王,为替你好好照看林春宜的。”
“易衔月......这个毒妇休想动春宜一根头发!”
等裴祎想明白这话意味,他发出颤抖破碎的惨叫:“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的......”
仅凭她与自己的几分相像,竟敢行这大逆不道的事!
惊骇之余,他紧紧盯着眼前的裴克己,脑内飞速地思考着。
骤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拖延时间,找机会和朝云国勾结......借敌国力量兵变,你这个叛徒......”
被他闹的动静烦到,裴克己揉了揉眉心:“妄自曲解本王的意思,你还真是不变的傲慢。”
这话惹得裴祎叫让着挣扎起来,“那你折磨孤,究竟图什么!”
话音未落,这噪声源头就被副官堵住。
裴克己紧紧握住裂成两半的玉佩,沉默不言。
他不想求得任何人的理解。
重活一次,他明白挣脱命运的唯一方法,只有拥有无上的权力,才能找到一线转机......
·
除夕夜,京城上下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浓浓喜气。
宫中夜宴如期开席。
易衔月身着华服居于主位,望向席间众人,眼神微微失焦,酒一杯一杯入喉,令她思绪也飘忽不定。
本属于易妃的席位空空如也。
佳节时令,听说她卧病在床不能赴宴,众人也只是稍微惋惜几句,又接着说各种吉祥话祝酒,好不热闹。
席间欢声笑语阵阵,唯有一人目光空洞,眼中布满血丝,每饮一口,愁绪更深一分。。
易衔月远远看着哥哥心碎的模样,万分酸楚。
“衔舟,你振作起来。”
易栋低声劝他,“月儿只是病了,又不是......大好的吉祥日子,摆出这脸色有碍观瞻,你让皇帝怎么想我们易家。”
易衔舟手中酒杯轻轻一顿,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把他的话全当耳旁风。
“陛下!”
易栋头戴官帽,昂首起身,“微臣携小女易涓涓,敬陛下一杯,愿陛下万寿无疆,大燕王朝千秋万代。”
他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身旁的女孩起身,虽精心装扮,面庞却不见动人神采。
妹妹如今成了活脱脱一个木头美人,易衔月心感凄凉。
“朕听闻副使小女儿素擅吟诗,才情出众,朕可否有幸得一佳作?”
闻言,易涓涓眼中忽闪过一抹光亮,沉吟片刻,正欲开口。
一旁的易栋没料到皇帝有这兴致,慌忙瞥向座上人脸色。
那人悠悠开口:“有些墨水也好,愚笨粗俗才是可惜了,皇帝以为呢?”
坐在易衔月身侧的太上皇终于开金口。
他虽老态龙钟,神志尚且清明,某些场合说话比皇帝有分量。
“父皇所言极是。容儿臣细细欣赏后面的献礼,才不负父皇与他们的美意。”
太上皇赞许地点点头,目光一转,未再多劝。
宴会一隅,裴克己不忍看易衔月借酒消愁的模样,离席而去。
林锦夕见状,缓缓起身,林父眯起了眼。
“夕儿,待会你的霓裳羽衣舞定要跳得完美无缺,爹爹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林春宜不屑轻哼,她嫡姐温婉颔首,转头向二人道:“夕儿明白,这就去换好舞衣,不让爹爹和妹妹失望。”
她脚步间的点点雀跃刺伤了林春宜,引得她愤然低语:“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林国甫惯看对二女儿的言行颇有微词,这次却没有出言训斥。
似是稍有认同,他嘴角撇下低语:“夕儿早该死了那条心的。”
顺着宴会厅往外,不见了灯火阑珊,四周逐渐安静下来。
裴克己沿着御花园散步,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他怎能妒忌易衔舟?
仅仅因那人能正大光明牵挂担心易衔月。
易衔舟既是她的哥哥,更是这世间难寻的、对她呵护备至之人。
他心下思量着,要如何告诉易衔舟真相。想来看见哥哥笑容,易衔月亦能重拾几分笑意吧。
裴克己打算回到席间,等易小将军离席之际,看看有没有恰当契机。
原路折返,树影幽幽,花丛深深,他察觉到身后不远有一位女子驻足。
或许是哪个宫人好奇,但他不愿纠缠,速速朝有光亮处大步走去。
女子并无退意,不遗余力地想追上他。
“你有事?”
裴克己冷冷地转头问她,与她隔出数米远的距离。
她试图靠近一分,他就远退一大步,不留给她一点凑近的机会。
眼见男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她不慌张,柔声问安:“肃王殿下,臣女是您林皇嫂的长姐,林锦夕。”
她身着如神女般飘逸的衣裙,拥有天妒画颜的容貌,也没能引得肃王的目光半刻停留,有点失落。
宴上其他宗室男子眼睛看得都直了,肃王果真如传闻般孤僻少言,还不近女色。
“王爷,臣女只是想求您回席看一眼霓裳羽衣舞,没有别的心思。”
“本王没有兴趣。”
裴克己拂袖而去,只留给林锦夕一个漠然的背影。
她暗暗握紧手中的白纻,心有不甘地回到席间,起舞娱宾。
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复止。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
一曲霓裳羽衣舞,技惊四座。
林锦夕嫣然抬头,以眼神探询着座上两位的心意。
见皇帝脸上虽有欣赏不已的惊艳,再无其他情愫,她稍稍安心,轻提裙摆欲行礼告退。
此时,太上皇鼓起了掌。
“好,跳得好。祎儿,你看她如何啊?”
一大早,易衔月穿戴整齐朝主殿走去,半道被一位公公拦下。
“启禀皇上——太上皇谴来口谕,请您速速前往永寿宫。”
她摆出一副讶异姿态,“父皇可是有什么急事,可否待朕处理完早朝事务再去。”
公公一哆嗦,急声道:“您快去吧,要不是郭公公拦着,永寿宫都快闹翻天了”
易衔月猜想是裴克己张贴的事被发现了,脚步中不免带上几分匆匆。
·
“混帐东西,都爬到朕头上来了!”
太上皇拍打着床,一个劲地猛烈咳嗽,险些要伸手去拽黄带子,幸亏郭公公眼疾手快扶起他。
“罪魁祸首已经押送天牢了,只等您一声令下,太上皇可要当心保重龙体啊。”
今早,太上皇在宫里散步溜达,老年人觉少,瞧见布告那有新事情,乐呵呵凑过去看。
是一封易老将军与易小将军的家书,字字句句就差把谋反两个字贴脑门上,其大胆程度叫人咋舌。
书信旁边还有一行添上的注解:易栋大义灭亲,检举揭发呈上。
他又细细看,为了培养裴祎让他监国,总是裴克己在代笔,反正自己许多年未曾亲自批过折子,看见这字迹恍如隔世。
熟悉又陌生。等等,这不是自己的笔迹吗?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喊来几个老太监,那几人吓得直接跪下。
“奴才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奴才只知道这是肃王殿下贴过来的。”
这么大的事,朝臣个个都支支吾吾,易栋素来张扬多有得罪,更没人敢提醒他,白白惹上这桩破事。
太上皇转头瞪着殿内跪拜的裴克己,恨铁不成钢。
“你也不好好替你哥哥把把关,他糊涂信了易栋,你也跟着糊涂,连朕的笔迹都认不出来!”
当易衔月跨过永寿宫的门楣时,与裴克己擦肩而过。
太上皇大发雷霆,“自行领罚!不反省好就不要出来了。”
易衔月侧目,匆匆瞥见一眼他眼下的乌青。
明明和自己闹得不欢而散,他留下一丝稍显惨淡勉强的微笑,轻声吐出“安心”二字,随机被两个侍卫带下去了。
她设想过太上皇的盛怒,可没想过会至此,此情此景,容不得她多问半个字。
易衔月跪在太上皇膝前,心中颤抖不安,全凭一股意志维持着表情。
“起来吧,朕的好孩子。”
未及她心中疑云四起,太上皇那温和的叹息便已响起。
“朕知道你只是一时遭人蒙骗,断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
太上皇絮絮叨叨和她分析着其中的疑点,易栋如此蠢笨,只怕被人当靶子使了。
易衔月根本无心听这通分析,而是在意太上皇对她和肃王的不同态度,这般偏心未免太过头了。
哪怕是对幺子淳王,也没有这么温和,甚至继位后都放到行宫养着,他裴祎如此特别吗?
“儿臣以为,易栋不可留。”她按下惴惴,试探起太上皇的意思。
太上皇轻蔑一哼,“他自然留不得,朕已经派人把他打进天牢了,估计他到死都不知道是被谁暗算了。”
幽深的目光穿过他耷拉着的眼皮皱褶,似要把眼前人盯穿。
“那人和他定有过灭族的深仇大恨,否则不至于做到这步,也是个厉害角色。”
他抿了口茶汤,看向易衔月。
“至于被诬陷的武安侯那一脉,你先去把事情平反了,再赏些御用物安抚,别在朝中落下话柄。昨儿进的文常在,是易栋女儿,杖杀了吧。”
“父皇......”
她刚想出言争取,就被太上皇坚决打断。
“你不舍得也要舍得!易栋个软骨头的,想来也教养不出什么好人。长痛不如短痛,听话。”
话音未落,门口急匆匆进来几个太监和太医,小顺子也在其中,哭哭啼啼的没完。
“一个个的丢了魂了,这是永寿宫,哪能容得下你们这副哭丧的脸面。”
郭公公立刻教训道,“哑巴了?有什么事快报。”
太监的表情更难看了,先是看了一眼端坐的皇帝,又瞧了一眼还在气头上的太上皇,赶忙跪下磕头。
“奴才是内务府的,今早给刚入宫的文常在送东西呢,谁、谁知道推门进去一看......”
易衔月面上惊骇,“说,看到什么了?”
“那,那文常在畏罪用白纻布自尽了呀,奴才不敢怠慢喊了人来,都说已经无力回天了。”
皇帝手中的茶盏脱力摔下,滚烫的茶汤溅在为首太监脸上,那奴才都不敢动弹。
“什么!”
易衔月不敢置信,见太上皇并未阻挠,直接不顾礼数奔出殿外。
“倒是个有骨气的女子,由皇帝去吧。”
·
易衔月顾不得宫中规矩,在天子步道上飞奔,往来的宫人自觉面壁不视。
她朝着那处跑时,心却不免牵挂着不知遭了何等责罚的裴克己,揪心到恨不得替他们二人受难受罚。
原来不知何时,这个人在她心中已占据了一席之地,此刻却也来不及分辨心间这片为他而起的涟漪。
也许误听了林锦夕祈愿时心中淡淡的一缕别扭,和肃王回答时故作坦然的言辞,已经是不容争辩的铁证......
她停住脚步在飞翔殿前,此处与“易妃”住的承风殿临水相望,想来内务府也希望二人在深宫有所陪伴。
这一世,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哥哥、妹妹、沁琉......还有姑且当作最亲近伙伴的裴克己,都要好好的。
而负了她的人,已死的裴祎尚且不论,易栋、林春宜、林国甫,乃至老皇帝,她最后的仁慈就是叫他们一个个死得明白!
易衔月鼓起勇气推开门扉,踏足飞翔殿内阁。
文常在易涓涓自尽的消息,传得很快。宫里就这么几个妃嫔,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过传去宫外还要些时候,除非有人刻意为之。
皇家天牢里,心力交瘁的易栋凄嚎,“我的女儿啊——”
“皇嫂若是担心氅袍被哥哥发现,本王尊重你的心意。我也不愿皇嫂作为无辜之人徒受灾祸,有些事,本王可以自己解决。”
易衔月莞尔一笑,她终于肯抬头看向肃王的脸。
他眼中不复昔日少年的意气风发,空且冷清,像变了一个人。
她接过氅袍披上,“这是你阿兄赐的吧,这般......难怪臣妾见之生厌,恨不得送入未央阁的大火一并烧了。”
肃王微怔,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皇嫂可知臣弟名讳,裴克己。”
向眼前人剖开自己伤口,这样的事以后怕是还要很多遍,但哪怕能换来她半分怜惜,也不枉这痛楚。
易衔月点头,大皇子即是太子,名裴祎;年幼的三皇子淳王,名裴暨。
“为免去臣子避讳之难,历来择名,都选些晦涩生僻的字。”
皇帝的长子,是世间美好的合集;幺子,愿他如初升的太阳;唯独要他一人克己不显,尽心托起裴家未来的君王。
易衔月打量着眼前初长成的少年,刚入王府时,他还未行冠礼,却已是裴祎最得力的助手。
要是他有心,以他的天资,成为君王不是不可。
只是二人都重生在雪夜,像是一种残忍的诅咒,复仇之路道阻且长。谋算再多,眼下她保存性命和家人竟是最大的奢求。
真是唏嘘。算到最后,是天家要灭易氏,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放不下心里的愚忠,到死跟随个昏君?
裴克己见她长久无言,略带歉意道:“皇嫂若是为难,权当臣弟戏言了。”
话音未落,易衔月开口:“要变天了,王爷。但哪怕明日又降大雪,暖意驱寒,春日终究会到的。”
她略一沉吟,又道:“臣妾失言了,天如何变,只要天还是天,便什么都不曾改变。”
裴克己颔首,坚定地望向她,久违的眉头舒展。
“有你一言足矣......”
他冷如冰霜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易衔月答,“还不够。”
她解开随身佩戴的项链,取出一块其貌不扬的铜制摆件,寻常人可能看不出其中端倪。
此物如那本兵书,分成两件,各在易家二子手中。细看方觉做工精巧,如同栩栩如生的一条游鱼,还篆刻了易氏家徽。
“既收了王爷的物件,臣妾也要交托一物。”
她把铜符交托在裴克己手心,这是易家的一半兵符。
献上此符,仅表易家愿效忠于大燕王朝——下一位明君。
裴克己归拢此物,言道:“且凭庶子怒,复倚将军勇。”
这句话,如同盟誓,不曾消弭在夜里的凄风中。
易衔月知道,此言既出,裴克己决不会让自己失望。
但她不知,面前的少年郎已然下定了决心。他不光要救大燕、救忠臣,更要救眼前人。
哪怕前路满是荆棘,哪怕没有这世间一二等牢靠的盟誓,他也要辟出一条血路来。
裴克己暗自决意,不会让她在此委屈太久。
“是他将你拘禁此处?”他语气沉沉,十分不悦。
“臣妾自愿如此。那夜风雪急骤,痛楚此生难忘,怎敢再无防备涉身险境。”
天色微熙,易衔月深知不能再耽搁,“请在静思堂后边稍等片刻,臣妾有一封书信请王爷帮忙送出。”
大约一炷香过,裴克己才又见到她,她递来一封信件,红了眼眶。
“这是家书。”
他未曾打开过目,信封上的名字是易衔舟,这信要送到边关。想来易衔月即使不禁足,裴祎早有算计,她也难把事情递出京城,只能托付于他。
“易家皆是忠贞之士,他们若没有即刻答应,这亦是本心使然,皇嫂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易衔月戚戚冷笑,“忠贞么?想必王爷不知道,易家覆巢之下,独独有一支幸免于难。”
当时得知这个消息,她险些昏死在牢里,比遭人陷害,落得不忠之名,还来得诛心。
一个人命悬一线,得知是枕边人害了自己,内心滋味如何?
握住救命稻草的手,被曾相信的家人狠狠践踏,这滋味又如何?
她全尝过了。
“那人是臣妾的叔父,五品盐运司副使,易栋。他大义灭亲,被御赐了姓氏,从此与易家再无联系,自然免了反贼的死罪。”
“如此,先要除掉他”,裴克己眸光一敛,“本王可以替你去了结。”
易衔月将他按下,摇了摇头说:“他身边已经换上裴祎的人,突生变故,怕是打草惊蛇,影响后边事......”
她露出一个宽心的笑容,“不必挂心,此事要成也简单。臣妾已经有了眉目,只待他送上门来,对于他的秉性,也有九成以上把握。”
眼中毫无惧色,接着说到:“还请王爷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放手一搏,也无需顾虑。不必一人要扛下所有,臣妾身为人臣,尽心尽力,才能问心无愧。”
肃王带着信件消失在方亮起一角的夜色里。
易衔月静坐堂内,未有睡意。想来此处再冷再不堪,也比私牢强,至少见得到光,听得到外面阵阵风声迭起。
清晨,侍卫发现了窟中的郝嬷嬷,她畏罪投湖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王府。
王府里只是少了个嬷嬷,日子照样一天天过着。大多数人与她点头之交,说不上会对这事有太多触动,惟有几日后病榻上的林春宜转醒,听闻这桩事,愤然打翻两碗汤药。
郝嬷嬷心硬,又得她林家救命恩情,背后肯定有人作梗,否则怎会无端端命丧冰湖。
她从未有这般被人狠狠打脸的时候,怎不知王府里有比她大胆又手眼通天的人!
走水一事,不光没能成功嫁祸于人,还莫名其妙让猎物跑了一只。甚至火势不知为何失控,真搭进去自己身子,枉受痛苦,吃了闷亏。
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巧合至此,就不是巧合了吧。
她静下心想了一会,唤来身边的婢子茹儿,只问了两个问题:“自打走水以后,易妃就没出过静思堂?殿下有没有再见过她?”
得到两个否定答案,她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有意思,藏得够深。她发觉自己小瞧了这个死到临头的女人。
她愤然之余,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失手一次必不再掉以轻心,该让这人好好认清手下败将的位置才是。
“茹儿,记得通知那人,时机差不多到了,把信送来。”
晌午,承风殿内,沁琉正细心地给易衔月捏着手臂。
“小姐,咱们这样不会穿帮吧?俗话说狗急跳墙,林妃着急了难免想出些昏招。”
榻上人儿惬意地眯起眼睛,享受难得的片刻闲暇。
“沁琉,你还记得从前哥哥带我们溜出去钓鱼吗?那时我们合力一齐把鱼儿拽起,远比后来将鱼儿带回家时开心得多。”
提及往昔,易衔月嘴角不自觉上扬,悠然的样子让沁琉放心了,小姐定然已有谋划。
按着林春宜性子的几分莽撞,她按耐不了太久,这就正合心意了。
放手让她自顾自在拉扯间沉溺,自会失了心神,乱了分寸。
沁琉听得似懂非懂,心中却满是难得与小姐相聚的喜悦,哼着小曲,手脚麻利地将吩咐的事项办妥了。
·
未几,皇帝翻易妃牌子的消息,传进林春宜殿中。
“娘娘,您说那位在王府就是个弃妃,现在想和您争抢,能有多少能耐?怕是给敬事房那见钱眼开的塞了不少。”
林春宜微微欠身,院使的那剂汤药着实猛烈,她虽脸色极差,身子倒全然舒爽,但依然看不太清楚。
“茹儿,为我梳妆。本宫要去会会她,看她是不是吃错药了,敢如此嚣张。”
一行人迤逦行至易妃的承风殿前,林春宜被两个守门太监拦个正着。
“易妃娘娘身子不爽利,不宜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林春宜嘴角下垂,脸上很是不悦:“哦?一会夜里见得了皇帝,此刻见不了本宫,你家娘娘还挺有意思。”
言罢,她摆手示意茹儿递去一个锦囊,守门太监暗自掂了掂分量,不禁咽了口唾沫,可还是还了回来。
“哎,本宫一片好意来探望故人,你们这是要拂本宫的面子啊。”
“林妃娘娘,不是小的不愿意放您进去,只是宫规森严,您看......”
茹儿一咬牙,从袖中取出枚玉坠子递过去,轻声道:“二位公公有所不知。在王府时,我家娘娘与陛下品茗对坐,易妃娘娘常伴身侧,亲手为他们添茶,其乐融融呢。”
两位守门太监交换眼色,恭敬地把林妃请了进来。
“宫里管事儿的就一个小丫头,现下服侍娘娘沐浴去了。还请林妃娘娘在殿中稍等片刻。”
林春宜毫不怯场,把承风殿当成自己的地盘,跨进主殿,落座主位,挥手喊人上茶。
“眼下我家娘娘身怀皇嗣,你们别毛手毛脚冲撞了,先退下吧。”
四下无人,林春宜半眯眼睛打量陈设,心中无名之火升起,罪臣女儿凭什么享此等奢侈?
裴祎虽向她解释为了暂稳边关,暂且将人从牢里接出来,可她还是暗自动气。
怒火中烧之际,她一脚踢向炭炉子泄愤,最好夫君不是和这死女人有了私情,才害她日日烦心。
“哎呦,娘娘,这使不得......”
茹儿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一面捡炭,一面不住的嘀咕。
连双喜字的雕花炭都裂了,看她还有什么福气承恩,承风殿承风殿,承西北风去吧。
“双喜字小炭?”
林春宜蹲下凑近看去,果真是内务府统一送来的样式,她也有一块。
“这炭还在?”她愣了片刻反应过来。
不顾形象,她伸手进炭炉掏弄,只把手弄的黑漆漆的,半点白色炭灰都没沾到。
茹儿看着娘娘举动,心里嫌弃却不敢出声相劝,只得忍着无语劲儿帮她擦手,生怕有人进来看见,实在太不体面了。
林春宜有了新发现,闷笑一声。双喜雕花炭昂贵,内务府只在新人入宫时给上一块,早已过去十天半月了......
这炭炉子恐怕根本没用过。她不信,易衔月是铁打的身子骨,天这么冷都不用炭炉。
“此事定有蹊跷,你不要出声。”
茹儿本就惊慌,急忙扶她起来,冷不丁被身后人吓得魂都飞了。
“啊!”
沁琉抱着胳膊,怒气冲冲地说:“你啊什么啊,这是易妃娘娘住处,擅自闯进入不说,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林春宜捋了捋头发,不紧不慢开口:“你家娘娘不在,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能把本宫如何啊。”
门帘被一人掀起,来者笑看这出闹剧。
“稀客,看来你身子已经大好。”
易衔月一身精致梳妆,未施多少粉黛,却自然面若桃花,看上去就气血充盈,连茹儿都腹诽,看着比林妃康健多了。
“易妃,你消息也灵通。我劝你好好着眼承风殿,别哪天要搬家,来不及收东西又被押走了,落得别人笑话。”
林春宜话里夹枪带棒,字字讥讽,却未曾引得她厌恶的女子有丝毫动容。
“唉,看到林妃你这张惨白的小脸,任谁见了都气不起来,心疼还来不及呢。”
易衔月拍拍手,御前宫女方蕊端来一碗汤药。
林春宜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易衔月略使巧劲按回座位,腕子被稳稳握住,丝毫动弹不得。
“你要干什么,你想谋害我的孩子!”
林春宜惊恐叫喊。
“林妃娘娘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乃安胎参汤呀,娘娘怕您不肯喝,吩咐方蕊姑娘端来,陛下都点头过了。”
方蕊吹凉汤药,飘出丝丝人参苦味,直直喂进林春宜嘴里。
“呸呸——我才不喝着这劳什子!”
她把调羹吐出老远,身子左扭右扭挣扎,可始终不能让身上人泄劲,还起了反效果。
易衔月接过参汤,死死撬开林春宜下巴,不由分说把参汤全灌了下去。
“良药苦口利于病,我这番苦心你不得不尝。”
当时的苦,一桩一桩算,林春宜都得受一遍,不,要让她在痛苦中沉沦,百倍偿还。
座位上的林春宜胭脂被揉花,眼中噙满眼泪,几道腕子上的红痕触目惊心。
“你简直丧心病狂,我要告到夫君那去!”
易衔月微微一笑,“那早知如此,我该更用力些。陛下看到你腕子上的红印颇深,肯定更心疼你了。”
“你尽管去告,告诉皇帝,我家娘娘给你喂了安胎的老参汤。”
闻言,林春宜蔫蔫的,从椅子上撑起欲走,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脸色忽变笑了起来。
“易妃,本宫好言劝你一句,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沁琉不服,“林妃娘娘怎忽然好大的口气。”
林春宜自得非常,语气里满满炫耀:“唉,也是本宫疏忽。武安侯早逝,你没这福气,能像本宫一样得些父亲新政功绩的光。”
茹儿瞪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沁琉,赶紧带她家主子回宫整理仪容,往御前讨个公道。
“小姐,林春宜也太过分了,竟然这么说话!”
易衔月虽想过她内心恶毒,没想到恶毒至此,句句话都戳穿别人的痛处,是该好好搓搓她锐气了。
方蕊颇有隔岸观火的兴致,“一会御前有大笑话可以看了。”
“林丞相好有福气,两位千金一位如夏花般烂漫,一位如秋叶般静美。”
林国甫举杯回敬,谦逊地推辞掉礼部尚书的恭维。
“孙尚书过誉了。与陛下这等鸿福相比,臣只是得了些微末之福罢了。”
礼部孙尚书哈哈大笑,“陛下实在福泽深厚,若是能收下这对倾世双姝,更叫人称羡不已。”
太上皇不语,看向犹豫的易衔月,她进退两难,犹似火烤,却不得不强作镇定。
裴祎装了一世仁义,对林春宜的专情世人皆知。
易衔月顺势询问这位宠妃,不论是出于感情还是利益,她多半会尽力撇走长姐。
“爱妃如何看这事?”
林春宜的失望隐于一颦一笑之间,她对夫君的爱未曾减少,但终究变味,染上深深的偏执。
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唯一,朱唇轻启:“阿姐很好。陛下能看到阿姐的好,臣妾高兴。”
早晚她要证明自己与旁人的不同,哪怕不能叫夫君遣散后宫,心里也只能住她一人。
不管是易衔月还是易涓涓,抑或那人是自己的阿姐林锦夕,谁都不要妄想。
她要让大家都看看,只凭她林春宜一人,不背靠林家,也可搅动天地!
“臣妾请求陛下收长姐林锦夕入宫,共侍天颜。”
此言一出,众人又恭维起林国甫,说她的小女儿贤德非凡。
氛围到此,让人无法出言拒绝。
易衔月浅酌一口,终是颔首,太上皇满意点头,似乎颇为认同她的选择。
席间,易栋气得牙痒痒,心烦意乱地直跺脚,暗自笑林春宜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林家有意送天姿更傲人的林锦夕入宫,林春宜个得势的宠妃都反驳不了半个字,只能陪着笑附和。
他知道林家大可效仿他择一更有力的棋子,可他手下的易衔月折了,攀上的林春宜也失势的话,又该从哪里找出路。
今夜诸事不顺,涓涓亦没能入选,令易栋备受打击。
他一言不发地低头灌酒,全然没发现前边的易衔舟早已离席。
“皇帝,朕有些醉了,陪朕去里边歇一会。”
太上皇发话了,易衔月扫过席间,未见裴克己身影,哥哥也离席不见。
只得做好心理准备,转身跟上老人家脚步。
仅仅几步之遥,每一步都好像在刀尖上起舞一样锥心。
哪怕前边这位老人老眼昏花,人常言伴君如伴虎,这也是如假包换的一代君主。
她看多了裴祎和林春宜的相处,伪装起来说不上得心应手,也算有几分把握。
有些不妥之处,林妃也能脑补成夫君忽有权力,飘飘然了。
可老皇帝于易衔月而言十分陌生,他被郭公公扶着坐下,一勺一勺喝着解酒汤。
“太上皇陛下,您今儿喝太多了。”
太上皇摆摆手,“一晃多少年过去,朕也老了。可每到这日,朕还是会想起易贵妃。”
郭公公以袖拭泪,“陛下,宜贵妃斯人已去,您仁至义尽,莫要追忆伤神了。”
宜贵妃正是肃王爷的生母,听说她病逝后,老皇帝很是怀念。
“皇帝,你可知父皇当年为何会纳如此多身份高贵的妃子?”
易衔月定下心神,摇了摇头:“儿臣还年轻,未有太多感悟。”
老人收起哀伤,露出一丝神秘微笑,“那深宫斗争何其消耗心血,朕只怕她们不斗。”
他娓娓道来管理、制衡后宫势力的方法,出乎易衔月意料,太上皇见解十分独到,也很残忍。
以暴制暴,以斗宁事。两股势力水火不容的时候,就无法顾及更多,每日被仇恨掏空心思,被本能驱使着杀个你死我活。
“所以朕希望你收下林家长女。她虽面上不显,是个有野心的。林春宜骄横,自然不会放过后位,在一起必成鹬蚌相争之态。”
他摒退郭公公,步履蹒跚地走到新帝面前,“你装得很好,难为你了。”
易衔月身子突然僵住,难道自己的伪装这就被戳穿了?
全身的血液极冷,比那日差点滑落的冰窟还要冷,静到能听见砰砰的心跳响彻耳膜。
“到现在,易衔月都没识破你的心思。稳住她,你就立住林家永远的靶子,他们如鲠在喉,不得安宁。”
原是虚惊一场,她险些崩断心弦,口中惊出锈甜腥气。
“为君之道,你还有许多要学的,朕会慢慢教给你。”
老人转身踱步,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你早晚能明白,朕当年为何选易衔月这个出生高贵的孤女为正妃。”
听了这话,易衔月才叫真的如坠深渊,方才热起来的血凝固至冰点。
她压住话音里的颤抖,“父皇早就......早就知道了?”
原来不止裴祎,老皇帝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要至易家于家破人亡的绝境!
天家竟是如此无情,表面一套,背后另一套。
想到父亲亡故后被太上皇大张旗鼓追封为武安侯,并在朝臣面前多加称赞他的忠贞,她胃里翻江倒海。
“你啊,别想瞒过朕。一见易栋那点小九九,朕就心知肚明。只嘱咐你一点,事情做干净些,别让朕颐养的年纪还替你担心。”
一声悠长的叹息回荡在里殿中,“别太辜负衔月这个好姑娘,她也是命苦,一世除了至亲,没人全心待她过。”
前世,易衔月在牢里苦苦挣扎时,偶尔有几顿热饭热菜,听说是太上皇恩准赐下的。
现在想来不光毫无感激,惟余深深的恐惧,几乎让她如溺水般不得喘息。
论算计,谁能算得过这位皇城曾经的主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是无数人成为垫脚石的一条血路,这路要通天,要多多少人陪葬其中。
“朕的好孩子,别担心。”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位慈父,语调略显僵硬:“朕会全力为你铺路,眼下,你再把易栋的女儿收进来,如此形成两势对抗,内部相争的格局。”
一瞬间,易衔月险些脱力,她该如何斗过这几乎能洞穿世事的老皇帝,任何巧思谋划也沦为见招拆招,在淌淌江水中护住泥身也算全身而退。
她终究没能拦住易涓涓进宫。
可肃王已与她定好,年后不久就揭露易栋诡计。
到时,遑论在后宫立足之事,堂妹将会作为罪臣之女问斩,毫无回旋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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