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快乐小说 > 女频言情 > 大宋潜火队李真金木楞全文免费

大宋潜火队李真金木楞全文免费

李耳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李真金不会预知到,如果他今天没有遇到那场大火,他的人生轨迹或许会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年方十八的水工李真金是水行的一员,像往常一样,他要游走在大街小巷,送水到各个地方。刚过立夏,汴梁的街头已经开始热得有些发闷了。趁着天色将亮,水行的水工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走上了街头,他们趁着清晨的一丝清凉,先取好了水,沿着街巷挨家挨户地送到各处的店铺与宅院。李真金也推着水车上路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好朋友环饼。环饼本来的名字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因为喜欢吃环饼所以叫环饼,一直叫到了现在。李真金和环饼两个人长得看起来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李真金身形瘦削,个头不高,环饼长得肥肥大大,恰好就像个环饼。面和好了,拧成个圈,大小恰好能套在胳膊上,过油一炸成了金黄色,这就...

主角:李真金木楞   更新:2025-02-08 14:16: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李真金木楞的女频言情小说《大宋潜火队李真金木楞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李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真金不会预知到,如果他今天没有遇到那场大火,他的人生轨迹或许会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年方十八的水工李真金是水行的一员,像往常一样,他要游走在大街小巷,送水到各个地方。刚过立夏,汴梁的街头已经开始热得有些发闷了。趁着天色将亮,水行的水工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走上了街头,他们趁着清晨的一丝清凉,先取好了水,沿着街巷挨家挨户地送到各处的店铺与宅院。李真金也推着水车上路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好朋友环饼。环饼本来的名字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因为喜欢吃环饼所以叫环饼,一直叫到了现在。李真金和环饼两个人长得看起来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李真金身形瘦削,个头不高,环饼长得肥肥大大,恰好就像个环饼。面和好了,拧成个圈,大小恰好能套在胳膊上,过油一炸成了金黄色,这就...

《大宋潜火队李真金木楞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李真金不会预知到,如果他今天没有遇到那场大火,他的人生轨迹或许会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
年方十八的水工李真金是水行的一员,像往常一样,他要游走在大街小巷,送水到各个地方。
刚过立夏,汴梁的街头已经开始热得有些发闷了。
趁着天色将亮,水行的水工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走上了街头,他们趁着清晨的一丝清凉,先取好了水,沿着街巷挨家挨户地送到各处的店铺与宅院。
李真金也推着水车上路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好朋友环饼。
环饼本来的名字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因为喜欢吃环饼所以叫环饼,一直叫到了现在。
李真金和环饼两个人长得看起来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李真金身形瘦削,个头不高,环饼长得肥肥大大,恰好就像个环饼。
面和好了,拧成个圈,大小恰好能套在胳膊上,过油一炸成了金黄色,这就是环饼。
环饼比蒸饼要香多了,因此环饼最爱吃环饼,他也不愿意改成其他的名字。
他曾经对李真金说:“我就叫这个名字,永远也不改了,这个名字会保佑我永远有环饼吃。”
李真金比环饼还大两岁,可是环饼长得有两个李真金那么重,力大如牛。
这样一来,其实两个人正好搭班子送水。
环饼负责推车,整个汴梁,恐怕只有环饼才能单人推得动那么大的车子,一次装的水,足够一个脚店一天的用量。
李真金负责拉车,牵着方向。两个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携着巨大的车子健步如飞。
到了中午头上,水工们才有时间喘上一口气,吃上顿饭,喝上口水。
不过别说酒楼,就连一般的脚店他们平时也是不舍得去的,随便吃点自家带的食物也就罢了。
李真金和环饼一般就吃自带的蒸饼,不过行情好的时候,他往往会买两个环饼,他自己吃半个,环饼一个人吃一个半。
今天他兴冲冲地买了三个环饼,全塞给了环饼。
环饼笑嘻嘻地说:“哥,你也吃。”
李真金还是掰下半个说:“我就吃半个就行了,今天高兴,高兴得都不饿了。以后这车就是咱们兄弟的了,挣的钱咱们对半一分,每个人能挣到的钱比之前还要多出一半。”
水工们的车子有的是自家的,有的是水行的。用了水行的车,就要多交租车的钱,这样一来,挣到手里的钱就没多少了。
对于水工来说,拥有一辆自己的水车就像是农民有了自己的地,足以成为安身立命的根本了。
“多挣一半?那我以后可以多吃多少个环饼啊。”环饼开始畅想了起来。
“就知道环饼!”李真金笑着骂道。
中午头上的太阳像是毒火一般烤在人的额头上。在这种天气下奔波了一上午,停下脚步来,没有哪个送水工不乐意喝上一碗卤梅水。
天气就算炎热,李真金的妹妹真铃依旧围着一条纱巾,刚刚十四岁的她提着一大桶的卤梅水,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李真金连忙上前接了过来。
李真金和母亲妹妹三人相依为命,李真金做水工,母亲因为生病没有办法出来干活,于是在家里做卤梅水,每天让妹妹真铃拎出来卖一些,多少补贴下家用。
每天中午,真铃都会在这里等着哥哥和其他水工们。
说话间,梅子的酸甜味已经散开了,水工们见了,照例都来捧场。
真铃和母亲用不起价格昂贵的冰块,不过他们做的这卤梅水都是用井水冰过的,因此依旧清凉,更重要的是,价格便宜,解渴又去火。
“小铃姑娘啊,每天中午就等着你这一碗梅子水了,一碗下去,浑身的劳累全消了。”水工们纷纷夸赞道。
每每听到夸奖,真铃就笑着说:“还要多谢你们捧场,今天天热,我和母亲特地在里面加了一点甘草,这是我母亲特制的,因此没有了苦味,只有甜味。”
真铃的笑声就像她的名字,银铃过耳,同样能给人带来清凉。
“怪不得,味道好像厚了一些。”水工们又说。
李真金这时又说:“大家痛快地喝,今天都不收钱,谁也不要给钱。今天我请!”
水工们纷纷跟着笑起来。
“好!李真金弟弟今天刚买了水车,我们替他高兴,喝!”
水工们纷纷举起碗来,一饮而尽,颇有饮酒的架势。
“哥哥,你有车了啊。”真铃惊奇地问道。
“等哥哥以后挣了钱,想要什么给你买什么!家里给你堆上一百多个磨喝乐。”李真金越发得意了起来。
磨喝乐是京城人人都爱的玩偶,各式各样千奇百怪。
真铃吐了吐舌头,又说:“要是真挣了钱,希望能把娘亲的病治好。”
“我一定治好。”李真金叹了口气又说道。
娘亲早年落下了病根,双腿麻痹,今年行走都很困难了。这些年来,没少求医问药,可是都没有治好。
“我今天会晚点回去,顺便去抓药,你告诉娘,放心。”李真金又说。
“你注意歇息,不要太劳累了。”
真铃又响着银铃一样的笑声离开了。
水工们天黑前照例还要再送一趟水。酒楼脚店,勾栏瓦舍,到了天黑时,这些地方才正是人多的时候,真正开始热闹。
李真金喊了一声,环饼推着车子出发了。
穿过小巷,来到城郊的水井,打上满满一车水,又折返回到了酒楼市坊,一车又一车的水卸在了门前。
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李真金和环饼也结束了往常一天的工作。
李真金把水车放在了水行之后去了药店。
环饼没有家,或者说水行就是环饼的家。
环饼从小被水行的老师傅收养,老师傅带着环饼和李真金入了这一行,现在老了,水车推不动了,又无儿无女,因此一个人住在水行的偏房里,每天负责开门关门,防火防盗,水行每个月会给他发放例钱,以供度日。
抓完了药,李真金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走在通明的汴河边上,看着远处游船的辉煌灯火,瑟瑟乐声,李真金心想,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明天又会有新的希望。
李真金还未走远,便听到了远处的锣声。三短一长,急切而密集。
李真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锣声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水行的集结号令。
每当锣声响起,这就意味着城里有地方着火了。
此时环饼正好也飞奔而来,看见他连水车也推了过来。
环饼气喘吁吁地说:“哥,明义坊起火了。”
李真金长这么大,最怕的是火,最恨的也是火。
汴河悠悠,南来北淌。
人群熙攘,南来北往。
将近一百万人口在汴梁生活,这条悠悠的汴河牵连起了汴梁的人们,维系着汴梁的一切。
拥挤的汴梁,每次发生火灾,其悲惨程度往往不可想象,汴梁房屋多为木制,碰到干燥的天气,这些房屋在火神的面前,都是鲜美的燃料。
更有甚者,六年前的汴梁大火,让数万人流离失所,经历过那场火灾的人回忆起来说,那天汴梁的天空都是一片黑色,烟气冲上云霄,遮蔽了太阳。
城市里回响着人们的哭泣声,汴河里的水都变成了灰色,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从那以后,官府作出了规定,每当出现火情的时候,邻近的居民可以先行自主救援,率先遏制火势。
因此,这些水行人也往往是率先要出动的。
作为水工,最不愿意看到就是火灾。
虽然火灾的时候,一时会产生很大的用水需求,他们往往会卖出平日里十几天才能卖出去的水,但是大火最是无情。
更何况他们是水行人,水火从来不容。
李真金和环饼二话没说,照旧是一个拉车一个推车,赶紧取水去了。
他们走在街上,正看到远处仿佛有一丝火光。
一旦起火,水行人势必要立刻到位,这是他们行会的惯例。
如果说汴河是汴梁这座城市的血脉,那么负责送水的水行则是汴梁人们的血脉。
水行人肯定不是汴梁这个城市里最有钱最有势的工会,但却是最重要的工会。
他们每天打上来清凉的井水,推着水车走街串巷,沿着汴河两岸,走入千万家户里。
这些水有的被泡成了茶,成为闲情逸致时的消遣。有的被做成了各式各样的饮子,成为人们解渴的佳品。有的则需要经历漫长的时间,最终酿成了酒。
总之,这小小一捧水,融进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
这是个嘈杂的世界,充满了各类声音,号子声,叫卖声,瓦子里面的乐音,街头的喝彩声,这里永不安静。
这是个拥挤的世界,贩夫走卒,士农工商,天亮时涌上街头,夜深时慢慢退去,像潮水般来去匆匆。
但是,这里也是金碧辉煌的世界,有的挥金如土,有的夜夜笙歌。
这里就是繁华的汴梁。
李真金甚至觉得,如果没有了水行人,这个繁华的大世界也会突然停止运转,像青山失去了溪涧,大河失去了细流。
可是平日里,水行人并不起眼。
但遇到火情的时候,水行这条血脉便事关汴梁的安危。
真金和环饼装好了满满一车水,尽快赶到了水行,已经是气喘吁吁。
此时老师傅张头已经做好了准备,张头做了一辈子的水工,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往往还是他来牵头指挥调度。
此时他立刻召集所有的水工前来,因为说话的时候用了太大气力,他的嗓音几乎要撕裂开来。
“走水了!装车啦。”
一声出来,水工们立刻行动起来,装水的装水,开路的开路,四散而去,有条不紊。
水工们就近从汴河边取了水来,直奔火场而去。
火神来到之时,水就是汴梁城价比金银的珍宝。
李真金率先拉着水车往火场冲了过去。
看方位,着火的应该是明义坊的酒楼。
到了火场之时,火光已经冲天而起。
火是从二楼烧起来的,这个四层的酒楼名字叫做晖月,如今浓烟从二楼绵延而上,遮住了酒楼,同样遮住了天上的晖月。
李真金感到的时候,打火队的人已经在场展开救援了,土行孙打火队是明义坊自发组织建立的打火队。
自从官府出令可以遇到火情,民间可以自发先行救援,之后汴梁城内几乎每一坊的民众都自发成立了打火队。
在汴梁城各式各样的民间社团中,打火队作为实用的一类很快推广开来。
土行孙打火队即由明义坊的店家牵头,联合出资成立的,明义坊的百姓之中有很多都是打火队的成员,他们按月领着例钱,每次遇到火情的时候,因为就驻扎在明义坊,因此他们率先可以赶到,组织救援,展开灭火。
此时,为首的是打火队头领木楞,他年方四十,身材高大,螳螂腿,车轴身,浑身的肌肉像是精铁锻打一般。
木楞指挥若定,时刻观察着风向,避免火势蔓延。
一方面,他派人进去救人,他们披上用水沾湿的厚蓑衣,冲进酒楼,救出里面被困的客人。
另一方面,木楞正派另一队灭火,打火队没有军队的云梯,他们灭火全凭蛮力,只好用水囊或者水袋装了水往着火处扔过去,用来遏制火势,又或者是用压水器往高处喷过去。
这种压水器又名唧筒,用长竹子制作而成,下面一端开了小口,下面用长杆裹上棉絮推动水从小口里射出,一般单人就可以操作,大一些的则需要两人。
但是唧筒这种人力压水器的水量有限,而且唧筒的喷射高度则更多取决于使用人的力气,碰上这种四层高的大酒楼,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此时酒楼中,还有人被困在里面。
一片惊慌的叫声,人们纷纷从酒楼上下来,李真金到场之后,立刻开始协助往压水器里面装水。
火灾刚刚发生的半个时辰以内,是最重要的时间。
人们能不能安全逃生,火势能不能及时遏制,家当能不能更多保全,全在这个半个时辰之内了。
酒楼的老板王员外此时看着面前的熊熊大火,人已经懵了,他呆呆地望着,一口一个阿弥陀佛。
这不是李真金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这样的大火。
在他十岁那年,汴梁大火烧掉了城南左厢的整整三个坊,大火蔓延到了李真金的家,李真金惊醒的时候,整个巷子已经烧得无路可逃,他抱着妹妹躲来躲去,像一只热锅上的老鼠。娘亲最后冲进大火救出了妹妹和他,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娘亲的腿被砸伤了,此后渐渐落下了终身的残疾。
大火卷起热气扑面而来,李真金浑身的血都跟着沸腾起来,四处的筋脉都跟着跳动起来。

张择端挥了挥衣袖出门之后就后悔了。
他现在没有家了?他要去哪里呢?
每次大小火情,官府都会开放寺庙道观等地,用以安置暂时无家可归的灾民。
如果人数众多,官府之后还会搭建简易房舍。
琉璃巷大概烧毁民房十余所,灾民不会太多,张择端估计,寺庙应该可以容纳了。
张择端自从离开宫廷画院,往往是居无定所,寺庙早就住习惯了。
熟门熟路,当下他直奔寺庙而去了。
可此时打火大院里,却处处令人感到心酸。
李真金的伤势不算严重,但短时间内走路恐怕还是会瘸,未免让家里人担心,他水行的老师傅张头往家里带了口信,说是接了大订单,所以最近要住在水行,过段时间才能回去。
至于其他伤了的打火队员就不一样了。林六的腿骨伤了,恐怕要卧床休息三个月,方伍的背烧了一大片。
最严重的恐怕是汪子路,从回来以后,他一直咳个不停,呼吸困难。
汪子路的妹妹汪笑笑特地来了大院照顾在他左右,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笑姑娘的师父汤大夫细细给汪子路把过了脉,给出了结论。
情况很不好,接下来要好好调养,大概率是会落下咳嗽的病根。
至于以后能不能继续打火,那就说不好了。
对于打火人来说,大多数人老了之后都会落下咳嗽的毛病。
可是听到汤大夫说以后可能没办法打火,汪子路不答应了。
“汤大夫,请你帮帮我,我只会打火......我一定......要打火......一定要......帮帮我......”
汪子路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
“哥,你慢点,别着急。”汪笑笑赶忙扶住了哥哥。
汤大夫一脸愁容,他替打火队的人看了多少年的病,心知这病最难治。
“我换个方子,试一试。要是能抓来一些河鳗那就更好了,这或许是个笨办法,多吃河鳗对肺病很有疗效。”
汤大夫随后开好了方子,之后汪笑笑立刻照方抓来了药,煎起了药方。
可是鳗鱼怎么办呢?
木楞一脸愁容,把队员们召集在一起说:“能动弹的都站起来,现在没事都给我去河鳗,能抓多少抓多少,明白了吗?”
一天过去,没有一个人抓了河鳗回来,杂七杂八的鱼倒是抓了一些回来。
笑笑姑娘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容。
这时真金瘸着腿站起身来说:“让我去抓吧,我有办法,不过现在......我可能还得需要个人帮手。”
“我来帮你。”笑笑姑娘说。
随后,真金带着伤腿来到了城外,要抓河鳗,必须要来偏僻安静一些的河道才好。
这是真金听爹爹说的。
小时候,爹爹总是会带着他来城外抓鱼。
这是他们能吃到最奢侈的肉类了,在幼小模糊的记忆中,真金总是盼着跟爹爹去捕鱼,可以好好地改善下家里的伙食。
要抓河鳗,主要是两招,地笼和刺钩。
蚯蚓和小虫子来当做诱饵,一抓一个准。
时间最好选在夜里或者黎明时分,因为河鳗大都是在夜间活动。
趁着天还蒙蒙亮,他们准备好了材料。
笑笑姑娘负责生火,真金负责下饵放钩,环饼负责下水布置好地笼。
天色暗了,他们干脆没有回去,在这里简单吃了点干粮等着上钩。
篝火旁,笑姑娘一直在真金旁边守着,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夜晚静下来,火焰跳动着,照亮笑姑娘的脸庞,楚楚动人的模样,天见犹怜。
大概是夜色勾起了心事,笑姑娘的眼眶湿润了。
“放心,我保证,明天一定收获满满的河鳗。”
笑姑娘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地一下就落了下来。
真金见了一时有些无措,除了妹妹真铃,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哪家的小娘子落泪。
真金想了想,又说:“我也有个妹妹,如果我的妹妹哭得这样伤心,我会很心疼的。”
笑姑娘忍了忍眼里的泪水,又说:“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哥哥了一个亲人了。”
“不过,我的妹妹肯为我哭,为我担心,我心里肯定又是很感动的。不过我还是希望她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你哥哥有个好妹妹,你也有个好哥哥。所以不要哭,要开心,你哥哥也会开心。”
笑姑娘又被真金的话宽慰到了,微笑从她的脸上飘过,转瞬即逝。
“相信我,以后,我让你哥哥天天都能吃上河鳗,不对,是让全队人都能吃上河鳗。”
笑姑娘重重点了点头。
李真金一夜没睡,他的眼睛没有离开吊绳半点。
直到夜深了,笑姑娘迷迷糊糊睡着了,靠在了李真金的肩膀上。
李真金的心儿跳来跳去,不敢去看笑姑娘的脸,可是过了会又忍不住把眼睛瞟过去偷看。
第二天的时候,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李真金的眼眶却黑了。
笑姑娘醒来的时候,第一句就问:“怎么样,抓到了吗?”
李真金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木桶。
笑姑娘愣住了,满满的全是活蹦乱跳的河鳗,她高兴地跳了起来,差点忍不住。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真金又说。
桶里的鳗鱼没到中午,变成了碗中餐。
笑姑娘喂了汤药,又喂河鳗汤,把哥哥汪子路照顾得无微不至。
李真金此后特地请命,每天去抓河鳗。
他向木头提议,后续打火队的常规伙食里面应该加上河鳗,特别更要照顾好后院的那些老打火人。
河鳗这东西不费钱,多费点功夫,至少能保证三天两头吃上一顿河鳗大餐。
真金现在回忆起来,或许恰恰也是因为爹爹也是打火人,所以他才经常会去抓河鳗回来。
这夺命的火,几乎摧残过每个打火人的身躯。
在真金印象中,爹爹也经常夜里咳嗽。
娘亲只对真金说爹爹的工作不能沾,其他从来不会主动谈起爹爹。
可是真金曾经看到过,背地里娘亲又会找出爹爹那件老旧的蓑衣,摩挲好久,之后紧紧抱在怀里。
或许爹爹很早也就染上了肺疾?
真金想到这里,突然心里开始猫抓一样。
这个为了全家生计拼死拼活的男人,这个为了打火丢了性命的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从来没有人这样翻过火神墙,因为也从来没有人能推倒火神墙。
环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终于等到了木头的答复。
木楞想了好久,就说了两个字。
“入队。”
冯员外听了,依旧是慈祥地对李真金说:“还在发什么愣啊,木头已经同意你们正式入队了,现在你们两个就是打火人了。”
木楞其实本来设立这个仪式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死守规矩,其实他心里十分欣慰。
其一,李真金竟然懂得他的深意,他见过太多兄弟们死于大火,他深知火神又在何方呢?火情发生时,火神从来不会可怜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所以要去恨他,去想方设法地击败他。
其二,兔子逼急了还咬人,环饼这小子逼急了当真力气大得可怕,将来如果用好了,他绝对会成为打火队一记响亮的重锤。
不过,表面上他不能表现出来,以免让人觉得破坏规矩。
“火神墙是你们两个推倒的,你们两个再给我扶起来。”木楞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李真金高兴地一把握住了环饼的手,可惜手上还有烫伤,立刻疼得嗷嗷叫。
木楞走后,大师兄张小凤又走上前来,又说:“不急,火场上再见真章。”
“火场上见。”李真金回道。
张小凤笑了一下,他笑起来既不像木楞一般豪放坦荡,也不像冯员外一样和蔼慈祥。
张小凤的笑总是冷冷的,有时候又带着轻蔑。
“哥,他为什么总是瞧我们不起?”环饼问道。
李真金想了想说:“他不是瞧不起我们,他这种人,我猜是打心底里瞧不起所有人。”
至于张小凤是什么人?
李真金现在也说不好,总感觉他像是野地里的核桃,外面坚硬如铁,冰冷似泥,至于里面,看不到也猜不透。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下正式入了打火队,对于真金来说,起码娘亲的药能够续上了。
打火队里有定例,新人通过之后,可以休假,受伤之后也有伤病假。之后,李真金立即请假回了趟家。
木楞特地给李真金和环饼预支了一个月的例钱,让他们去好好歇息两天,毕竟受伤了,顺便也养养伤。
另外,木楞照例赔偿一笔水车的钱。
这倒让真金和环饼有一丝意外和温暖,木楞这个人倒和张小凤相反,木楞就像是刺猬,浑身是刺,但一眼就能看到他柔软的内在。
临走前,冯员外特地拿了一种特制的药膏给他们擦了擦身上的烫伤。
冯员外总是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
李真金想,他的一生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平和?平和到让人丝毫看不到潜藏在心里的伤痛,平静到像冰山一样,深沉雄壮,让人感到十分的安稳。
回家的路上,李真金数了好几遍兜里的钱,算来算去,留出一笔专门给娘抓药的钱,剩下的足以买些米菜了。
环饼领了钱之后,首先买了五个环饼,又给水行老师傅买了上好的酒,这个一脉香是老师傅最喜欢喝的酒了,是河岸香酒楼的招牌,价格不菲,平日里很难喝上。
之后,李真金带着环饼去家里吃了顿饭。
饭桌上,环饼差点说漏了嘴,把他们两个去打火队的事情暴露出来。
李真金娘察觉不对,这时又注意到了李真金手上的伤。
“怎么回事,手怎么伤得那么重。”娘亲急切地问道。
李真金连忙解释说:“不小心被水桶砸了,没事,皮外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娘又要仔细看看伤口,真金连忙拦住,又说:“可涂了药,不能撕开了。”
娘这才作罢,看环饼也是一身的伤,又问:“那你呢,怎么脸上身上也都是伤?”
“他不小心从桥上滚下来了,没事。”李真金又说。
“没事,干娘。”环饼听了,笑嘻嘻地点头。
环饼从小没娘,从来都是叫真金娘亲干娘,在娘的眼里,环饼也早就算作半个儿了。
真金娘叹了口气,又说:“这怎么好啊,你兄弟俩是一个比一个毛躁,刚换了新车,浑身是伤。”
“没事,我们以后小心些就好了。”李真金笑嘻嘻地说。
吃饭过后,环饼又回水行去了。
李真金又熬上了新抓的药,拿出了一贯钱交给娘亲,留着当作生活用度。
“挣钱了,娘,以后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让铃儿去买!”李真金说道。
“有什么好吃的,我儿争气了,能挣钱了,我给你存着,留着将来给你讨个漂亮婆姨。”
“讨什么婆姨,我就守着娘。”李真金又说。
“说什么鬼话,男人要成家立业,顶天立地,哪有守在娘亲跟前的道理。”
李真金娘说完,好像闻到一股味道,吸了吸鼻子又问:“儿啊,我闻着你身上像是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
“我也说不上来,有点像你阿爹身上会有的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呢?”李真金闻了闻,身上一股子火味。
这好像是打火人身上特有的味道,烤味焦味烟味混合到一起,去不掉也分不清。
木楞的身上常年就是这种味道。
妹妹听了,也赶来凑热闹说:“我也来闻闻。”
真铃闻了之后,连忙故作恶心起来,使劲捶了捶李真金。
“娘,我看是哥哥长大了,身上都是男人的臭汗味了。”
“以前我身上没有臭汗味?”李真金笑着问。
“以前没有这么臭。”妹妹真铃笑着白了哥哥一眼。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李真金把家里的房子该修得好好修了一下。
可是在家里待着,换药不太方便,为免让他们发现烫伤的事情,李真金在家歇了两天,又回到了打火队。
但李真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年轻气盛的牛犊,刚刚回到了打火队,就迎来了他第一次正式打火。
李真金刚刚放下行李,院子里就响起了集合的号令声。
明义坊的一个居住区起火了。
木楞一声令下,打火队全员立刻出动。
他们先行部队奔跑在前面,一路穿街走巷,不避任何车马官驾。
等赶到了着火的琉璃巷,火势已经烧到了五家民房。
远远站着,那迎面而来的热气都让李真金浑身为之一震。
面对扑面而来的火。
他怕了,他还是怕。

李真金第一次见到张小凤如此狼狈。
他依旧话不多,可是表情像是一只落水狗。
打火队里的规矩,如果有兄弟丢在火场,必定要全力以赴救出来。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哪怕已经是一片灰烬,也要找到兄弟亲友的残骸。
当年的汴梁大火中,木楞见过太多的尸体无法寻回,就算是寻回之后也是面目全非,肢体不全。
他们大多数都在一场大雨之后,魂归汴河了。
木楞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场面。
“全员出动,给我把他们带回来!”木楞声若洪钟。
木楞接着又叫过环饼,紧紧地扶着他的脑袋说:“小子,现在你要派上大用场了,跟在后面,找到人之后,立刻给我背出来,听到没有?明白没有?”
“明白。”环饼点了点头。
除了在外围控制火势的打火队员,其余的打火队员纷纷排好了顺序,挨个往蓑衣上浇上水,两人一组接替冲进去找人救人。
“记住,不要待时间太久,找不到人立刻回来。”木楞又强调了一遍,他更不希望困在里面的人没救出来,又有新队员困在里面。
湿抹布是他们的呼吸法宝,可是撑不了太久,时间长了水就会被烤干,更重要的是,热水汽会被呼吸进去,那个时候更加难受。
蓑衣是他们最好的贴身防火服了,但同样并没有想象中实用。
时间稍微一久,蓑衣上的水就会被烤热,之后水汽蒸腾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被扔在了蒸屉里,又闷又烫。
更有甚者,要是被烤干了,蓑衣立刻会成为新鲜的燃料。
但如果不用这些仅有的防火工具,他们就直接成了铁丝上的烤肉,肉身之躯,更难抵御烈火的侵袭。
因此,当务之急是要立刻找到困在火场里队员的下落,耽误的时间越久,他们将会越发痛苦。
因此,打火队员轮番进去找,出来之后,还要在重新在蓑衣上浇水降温。
此前进去搜救的打火队员都回来了,目前他们已经带回了一个受伤的打火队员,可是环饼却没有回来,此外还有那两个被困在里面的打火队员。
那个跟环饼一起进去的队员说:“环饼就像一头猛牛,拉也拉不住,进去就没赢了。”
“这个傻小子干什么去了?你们接着两人一组,继续进去找。”木楞有些紧张了。
“我也要进去。”
这时李真金站起身来,披上蓑衣,他还有些一瘸一拐。
“你歇着!添什么乱!”木楞说。
环饼啊环饼,李真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默默对环饼祈祷。
不过一会,巷子里传来一声叫喊,是环饼的声音。
环饼的肩上扛着两个队员,正向巷子口跑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张小凤。
冲出了巷子口,环饼就跪倒在了地上,浑身赤红,大概是所以已经滚烫了,他干脆丢了蓑衣,打了赤膊。
真金连忙扑上前去,环饼仿佛是用力伸出手来,摇摇晃晃地抓住了真金的手。
“哥,我找到了......找到了,我......挣脸不?”环饼说。
真金听了这话,又笑又哭,说:“挣脸,挣脸。”
张小凤这时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环饼扶了起来。
“我没说错你,你是能吃,但是也确实能干。”
对于张小凤来说,这句话几乎等同于最佳的称赞了,他从来不会主动称赞其他任何人。
“环饼......环饼......”环饼又说。
“我知道了,你叫环饼。”张小凤又说。
“他的意思是说,想吃环饼。”李真金说完这话,忍不住笑了。
张小凤的嘴角微微撇了下,他笑了,但又给人感觉仿佛在笑。
“好,回去让你吃个够。”张小凤淡淡地说。
环饼救出的两个队员都受了重伤,年方二十的林六还没有结婚,他的腿鲜血淋漓。
另外一个就是汪子路,他的胳膊扭伤了,不能活动,看上去还好。
其实这些队员们当中,大师兄张小凤是最喜欢汪子路的,汪子路最爱惹事,可是秉性善良仗义。
张小凤话少,汪子路话多,两个人倒是正好像是阴阳太极合在一起。
这下看到汪子路没事,张小凤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能烧死我的火,世上还没有练出来呢。别忘了,我可是吃过我妹练的仙丹啊。”汪子路依旧嘴贫。
“下次有仙丹,给我留着。”张小凤说。
汪子路的妹妹是在药铺当学徒,之前曾经跟着云游的术士学过炼丹,不过后来那个术士突然不知所踪,据说是云游四海去了。
由此他五次了妹妹炼出的丹药,三天没有屙出东西,憋得昏天黑地。
到了第四天,他突然拉出了金色的粪便,之后就全好了。
这件奇事汪子路一直挂在嘴边,叨咕个没完。
“没有下次了,早知道我当初从粪坑里给你留一些。”汪子路又说。
打火队里,也只有汪子路会这么跟张小凤开玩笑,惹得大家纷纷笑了起来。
一时间,刚才火场里的惊险在笑声中,仿佛昨日烟云了。
然而这时汪子路却突然咳了起来,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大家纷纷都愣住了......

真金记得,小时候总是会被爹爹的咳嗽声音吵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爹爹就会给真金讲故事,说是东边有个哑巴总是被人欺负,泼皮们总是在吃的东西里面使劲放芥末,引了哑巴来吃,之后看他辣得火冒三丈,却说不出来,哇啦一直哭。可是哑巴看得开,根本不会计较。
有次他遇见一个道人,他对道人比画了半天,道人听明白了,其实哑巴知道他们存心戏弄他,他也知道饼子里会藏着芥末,但他每次还是会吃,之后装作很辣的样子。
因为这样一来,泼皮们就不会再围着他戏弄个没完了。
道人听了大笑起来,一直称赞哑巴是有大智慧的人。之后道人给了哑巴一碟子芥末,问哑巴还敢不敢吃。
哑巴没有犹豫,吃了下去。芥末辣透了他的喉咙,他哇哇地叫了出来,叫着叫着,他竟然说出了话,好辣好辣,辣死我了。
当哑巴反应过来的时候,道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此种种,爹爹总是有讲不完的故事,怎么也听不腻。
因为平日里,爹爹几乎没有那么多话。
安静的夜里,讲故事的爹爹才是慈祥温柔的,不像是白天那样一脸严肃,额头上的天总是阴云密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现在真金和这帮打火人混到了一起,看着他们伤,看着他们乐,他们难堪的境遇此刻就在真金眼前上演。
真金多少理解了父亲,或许他也有不少的难处吧。
之后,真金抓了鳗鱼回来,往往会分成两份,一份留给汪子路和其他年轻打火人,用作养伤。
另外一份,他会带到后院留给老打火人。
真金开始熬出的河鳗汤腥味太大,后来所幸是笑姑娘帮忙,他才练出了一手做河鳗的好手艺。
傍晚时分,打火队的后院里飘起鲜香味。
每每这时,真金就会喊一句:“老前辈们,收工了。”
接着他会盛好香喷喷的河鳗,挨个送到老前辈们面前。冯员外依旧是左眼带着眼罩,闻一闻香喷喷的河鳗,右眼立刻放出光来,他是最喜欢吃这一口的。
别看冯员外一只眼,但是目光依然精准,退下来的老打火人一般都是在院子编制防火用的蓑衣,又或是做一些水袋水囊。
难度高一些的,如喷水唧筒,老前辈们也会自制。
土行孙打火队的唧筒都是由冯员外设计,又轻便又准,喷射距离也远。
每当这时候,后院则会异常热闹。
热腾腾氤氲出蒸汽,老前辈们的脸上是久违的笑容和熨帖。
他们闲聊着,享受着片刻的温馨。
不过,偶尔他们张开嘴巴,露出零星的牙齿。
这又会让真金会觉得,多添了几分凄凉。
这里年纪最大的是高老爷子,今年足有七十四岁了。
高老丈满嘴已经没有了一颗牙齿,可他像真金爹爹一样,最爱讲故事,满嘴跑风的话音为他的故事增添了不少特色。
年轻时,高老丈做过船工,去过不少地方。天南海北,上天入地,没有他讲不了的。
他也是落下了一辈子肺疾,前段时间还好,近日连连阴雨,高老丈病犯得厉害,一直卧床不起,这他还不闲着,躺在床上编蓑衣。
真金便会亲自喂高老丈吃河鳗。高老丈也不闲着,天南海北地闲聊,说着说着咳了起来,等咳完了又接着说。
真金最爱听高老丈絮叨,每当这时候,他总会想起幼时夜晚听爹爹讲故事的那段时光。
木楞每天也回来后院看望老前辈们,他见真金这小子还有一份细心,把大家照顾得如此细致,不由得心里多了一丝欣慰。
高老丈这天编好了手中的蓑衣,特地叫住了真金。
“小子,来试试,看合适不合适。”
真金穿上蓑衣试了一下,十分贴合,而且活动起来十分灵活。
“你身材细致,天生像个窜天猴一样,我特地给你编得小了一圈。”
“果然还是老丈疼我。”真金撒了个娇,一把抱住了老丈。
俗话说,隔辈亲。
真金从小没有见过祖父,高老丈也没有孙辈。两个人就像是爷孙一样。
真金在高老丈面前才会撒娇,如果看着木头的那张一本正经的严肃脸庞,真金恐怕半点撒娇的心情也没有。
高老丈笑了,笑着笑着又咳起来。
之后高老丈说要歇息一会,真金叫上环饼,又去城外捕鱼了
第二天,李真金回到打火大院的时候。
高老丈还在睡着,任凭真金怎么叫也没有叫醒。他瞬间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在了高老丈的鼻子前面。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