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玉书姬无月的现代都市小说《我身患绝症后,女帝跪求原谅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西窗过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闻言,床榻之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哎......”一声叹息,飘散在空气中。“我看那姑娘对你有情有义,你搁这装昏迷是作何考虑?”齐麟挠了挠脑袋。他从出生起就是个单身糙汉,不懂男女情爱,只觉得匪夷所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沈玉书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肩膀颤抖,连如此简单的动作都难以招架,“她晓得我时日无多,怕是会难过,齐麟,你待会儿替我去看看她可好?”凭沈玉书对朱颖的了解,嘴上说回去休息了,实则怕是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齐麟心直口快:“你咋不自己去?”“......”见沈玉书又垂着脑袋神色黯然,齐麟自觉失言:“行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风吹过窗,带来阵阵凉意。沈玉书拢了拢衣衫,看着齐麟离开的背影,抬手抚上胸口。空落落的。想不到,戎马数...
《我身患绝症后,女帝跪求原谅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闻言,床榻之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
“哎......”
一声叹息,飘散在空气中。
“我看那姑娘对你有情有义,你搁这装昏迷是作何考虑?”
齐麟挠了挠脑袋。
他从出生起就是个单身糙汉,不懂男女情爱,只觉得匪夷所思。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沈玉书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肩膀颤抖,连如此简单的动作都难以招架,“她晓得我时日无多,怕是会难过,齐麟,你待会儿替我去看看她可好?”
凭沈玉书对朱颖的了解,嘴上说回去休息了,实则怕是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
齐麟心直口快:“你咋不自己去?”
“......”
见沈玉书又垂着脑袋神色黯然,齐麟自觉失言:“行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风吹过窗,带来阵阵凉意。
沈玉书拢了拢衣衫,看着齐麟离开的背影,抬手抚上胸口。
空落落的。
想不到,戎马数年,他没了丹田,没了修为,没了半条命,如今陪伴在身边的,除了齐麟和朱颖,竟无再多一人。
......
数日后。
得知那日朱颖深夜回房后翻遍了上百本医书,沈玉书也并未多言,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安心在御麟轩中休养,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齐麟事务忙碌,极少回府,只有朱颖时不时冷着一张脸前来看他,说两句幸灾乐祸的难听话,打着奚落他的名义把脉、观相,端来一碗又一碗乌漆麻黑的药水硬要往他嘴里灌。
“算你小子命好,本小姐前些日子刚好听人提过解万毒草的偏方,既然遇到了你,念在你我二人还算有往日情分的份上,就顺手救救你吧!”
朱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嘴上说得轻飘飘的。
“不过,方子里有一味药材极其难寻,本小姐还没托人买到。”
“这几天你就先喝着这些,虽然效用不如药材齐全那般大,但好歹能够稳住你的病情,续你这条烂狗命!”
她叽叽喳喳的,将热腾腾的汤药往沈玉书面前一摆,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沈玉书只是沉默。
说心中没有任何感觉是假的。
可两人情缘早已断掉,误会颇深,这种时候,多说无益。
况且,他现在名义上还是姬无月的丈夫、是堂堂国婿,还没有正式和姬无月签下和离书,怎能和其他女子交往过密?
于情于理,都不成体统。
“砰!!”
就在沈玉书刚刚伸手端起碗,准备喝下药汁的时候,门外一声巨响瞬间吸引了两人注意力。
御麟轩大门被人暴力破开,女帝一身凤袍,威严万分,负手而立,目光里杀气浓浓,抬脚便踏着摔裂成两半的大门往深处走。
“沈玉书!朕知道你在里头,别躲着当缩头乌龟,还不快出来见朕!”
“一连数日不在宫中,也不来上朝,堂堂一国之婿,随心所欲,目中无王法,毫无规矩可言!你想做什么?想反了天不成?”
“一个贱人,居然有胆子给朕耍小脾气?看来还是朕对你太好了,呵呵,等朕抓到你,非打断你那双贱腿不可!”
姬无月震怒,一面怒斥着兴师问罪,一面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沈玉书所在的房间,抬腿猛地一踹——
砰!
门板被破开。
病床上,沈玉书脸色苍白,神情灰暗,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床旁,朱颖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诧异地盯着姬无月,胸中一股无名火“腾”一下就冒了出来。
齐麟是沈玉书最好的兄弟,又擅长医理,再加上御麟轩清幽安静,是最好的休养场所,沈玉书在这儿住两天不是很正常?
再说,这女人眼瞎了?
没看见沈玉书病得连坐都坐不起来吗?这副身体还要上朝?
“朱颖?”
姬无月看见两人,愣了片刻,显然也没料到朱颖会在沈玉书身侧。
多年不见,朱颖容貌风韵更美。
甚至......隐隐有压过她这个女帝的趋势。
瞬间,她攥紧了拳头。
“好啊你沈玉书,说你下贱你还真够下贱!当初口口声声在朕面前承诺不再和朱氏之女有任何来往牵扯,如今却旧情复燃背着朕在御麟轩私会苟且,好一对奸夫淫妇!”
“陛下,我......”
沈玉书下意识开口想解释。
可他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姬无月便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冷笑着,一抬手便将他掌中的药碗打翻在地。
漆黑药止溅得到处都是,散发着浓郁的苦味。
沈玉书怔怔看着地上的药汁。
虽然朱颖只字未提,但他也懂些许药理,知道这碗里的药材样样精挑细选、来之不易,更知道朱颖熬制这小小一碗药至少要花三个时辰。
姬无月却连看都没看那药汁一眼。
又一抬手,“啪”地打在了沈玉书脸上。
“呃啊......”
瞬间,沈玉书嘴角带血,脸红了大片。
姬无月身后,将士们也嘲讽斜睨着沈玉书,好像在看一条路边的丧家之犬。
谁叫沈玉书偷人?
活该!
“贱货!敢背着朕偷腥,朕当初就不该留你,就该让你被挫骨扬灰,去黄泉之下给大将军赎罪!”
莫大的愤怒充斥着姬无月胸腔,她再次挥手想要给沈玉书耳光,胳膊刚抬到半空,便被一道霸道的力量扼住,手腕生疼。
“你就是当朝女帝?”
朱颖红了眼睛,咬牙,死死握住姬无月的手。
“不分青红皂白就往自己丈夫脸上打,不查事实,不问真相,一张口就颠倒是非黑白,敢问陛下就是这么治理大乾江山的?”
朱家人向来自由洒脱,逍遥于山水之间,更别提从小在朱氏父母悉心呵护下长大的大小姐朱颖,主打一个心直口快。
什么女帝不女帝的?
仗着身份欺负一个将死之人,她就看不惯!
看不惯,她就要出手!
“你滚开!”
姬无月被激得发了狠,手上一用劲,将朱颖挥开。
她本就恨极了朱家。
平日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
如今朱颖舞到她面前来,她堂堂一国之君怎能轻易放过?
“朕今日,就要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掉脑袋!”
翌日。
沈玉书只身来到了司天监。
司天监,上察百官,下探民情,监视着整个大乾!
当年姬无月登基,外忧内患无数,至今仍未彻底消除,毕竟女子称帝总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此沈玉书专门设立了这个机构。
但在姬无月眼中,沈玉书此举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为此,她曾无数次的想要废除司天监,都被沈玉书劝阻了。
沈玉书明白,司天监的存在,已经是维系大乾安定的最后一根保护索。
若司天监被废,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年,他为了稳固姬无月的大乾,付出了无数心血。
他不希望自己离去后,这些心血付诸东流。
心念及此,沈玉书忽然摇头失笑。
自己真是关心则乱。
既然姬无月一直想独揽大权,把司天监交出去,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只是希望,她能善用这把监视百官的刀子。
步入司天监大院,周围到处弥漫着紧张、肃杀的气息,各种情报人员穿梭往来,好似一张大网,连接着大乾的各处要害。
“大人,沈小姐来了......”
就在这时,督查使忽然走到了沈玉书面前,一脸紧张说道。
沈念?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沈玉书本就胀痛的脑袋,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摆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果不其然,待他来到议事房,刚推门而入的瞬间,就见到一个面容娇媚、风情万种的女子,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桌面上的卷宗,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些卷宗,都是朝廷机密,你若是看到不该看的,那就是灭门之罪。”
沈玉书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得了吧!你少吓唬我,你可是国婿,灭门......女帝岂不是连她自己也得斩了?”
沈念是母亲生前的养女,沈家落难后,沈玉书将其照料成人。
但对此,沈念非但不心存感恩,反倒觉得这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些年也几乎不曾来看望他。
除非......
“这次又打算要多少?”
沈玉书不想争辩,直接开口问道。
“也没多少,随便给个万儿八千两银子,没有现银的话......银票也行。”沈念咬了口苹果,浑然不在意说道。
十万八万?
“你疯了吧,我哪有这么多银两。”沈玉书震惊开口。
他为官多年,从来不曾中饱私囊。
甚至为了以身作则,主动请旨降低俸禄,如此情况,哪有什么钱财?
沈念眼中满是不耐烦:“你别装了可以吗?你堂堂首辅、国婿大人,掌管国库,你告诉我你没钱?”
“没有!”
沈玉书一反常态的断然拒绝。
“没有?沈玉书,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账,怎么?现在飞黄腾达了,打算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你不给钱行啊!我去找女帝要,你是她相公,你没钱她总有吧!”
“住嘴!”
沈玉书只觉得头疼欲裂,脸色泛白的撑着墙壁,这才稳住身形。
“你......你吼我?”
“沈玉书,你居然敢吼我,你忘了娘临死前是怎么交代你的?你这么刻薄,连自己妹妹都不管不顾,你不怕她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沈念气急败坏,声音显得尖锐刺耳。
“好好好!你不给是吧,我这就去告诉所有人,让大家看看,堂堂沈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你还有何颜面......”
“够了!”
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沈玉书终于怒吼出声。
“三百两,只有这么多。”
这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所有钱财了。
这些钱,原本是打算等离开大乾,盘下个小店,了却残生所用的。
现在这般,他也只能无奈拿出来。
“三百两,你打发叫花子呢......”
沈念不满的嘟囔着,但察觉到沈玉书阴沉的目光后。
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银票:“我不管,我先用着......到时候不够,我还来找你,你别想着躲,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
说罢,这才揣好银票,欢天喜地的离去。
下午的时候,齐麟又约见他去御麟轩。
沈玉书心中烦闷,进门瞧见桌子上摆着一壶热酒,当即抓起酒壶,大口大口的往喉咙里灌去。
就在这时。
齐麟推门而入,脸色大变地将酒壶一把夺取,怒吼道:“你不要命了,你现在身体什么状况不清楚?还敢饮酒?”
“咳咳......”
沈玉书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半晌才喘匀了气,面色潮红笑道:“活着......本就是一件无趣的事情,这命要来何用?”
齐麟脸色难看,阴沉似水。
喊来小厮后,冷声叮嘱道:“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御麟轩看到一滴酒,谁要是敢再带酒进来,我要他的命!”
“是!东家!”
小斯吓得魂不附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何苦为难旁人,他们又没做错什么。”
沈玉书一脸无奈。
齐麟语气生硬:“那你呢,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就算你自己不爱惜身体,可不可以麻烦你考虑下我,我可不想去救一个不想活命的人!”
沈玉书沉默。
他知道,自己愧对挚友。
齐麟皱眉:“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这些年你不惜自废修为,一直在帮助女帝续命,可她又念了你半分好?你到底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我说了,再这么下去,你真的会没命的!”
在齐麟眼中,整个大乾的生死,与他何干?
都不及沈玉书的身体重要。
沈玉书叹了口气,醉眼迷离地抬头轻笑:
“齐麟,我已经决定了!”
“今夜就写和离书,离开大乾!”
消息很快传到了御麟轩。
大堂内,齐麟急得团团转。
“该死的,这臭女人居然真下令把玉书贬为庶民了?”
“那可是她夫婿,她竟下得去手!”
“这可咋整,沈玉书爱那女人爱到了骨子里,要是听说被她亲口贬为庶人,怕是会病上加病,万一一口气没上来......”
殊不知,寝房内,沈玉书早已经听闻了消息,却只是平淡地抿抿唇,好像只是听到了一阵风,继续低头品茶赏花,丝毫没有将朝廷之事放在心上。
贬为庶人吗?
也好。
反正他生来就是庶人平民,只是凭借着自己一腔孤勇热血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庶民出生,庶民而亡,人似乎本就该如此。
“咚咚咚!”
木门被敲响,齐麟端着一盘子切好的水果,笑嘻嘻地走到床前:“玉书啊,最近京城的果子可香可多汁,酸酸甜甜恰到好处,你尝尝呗?”
他眉目局促,手指不安分地背在身后,好像做错了什么事的孩子。
“谢了。”沈玉书望了他一会儿,随后低低地笑出声来,“齐麟,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藏不住心事。我已晓得了,她要贬我,我走就是了,反正......”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微怔片刻,转了话题:“替我备些吃食行囊,我想四处去看看。”
“啊?”
齐麟傻眼了。
手中的果盘掉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他下意识想发火,可看见沈玉书那张白得跟墙壁有得一拼的脸,又硬生生把脾气憋了回去,涨得耳朵暴红无比,半晌才点了头:“行,你爱去就去,沈玉书,我早就说过,无论你干啥我都支持你,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按时按量服用我和朱颖姑娘给你备的方子,每个月必须......算了,尽量,尽量回来让我们看看,成不?”
“你要是不答应,你啥吃食行囊都别想要,就算搁大街上讨饭老子也不管你!”
齐麟气鼓鼓的,嘴上说着狠话,可眼睛却红了。
沈玉书还是笑:“好。”
沈玉书离开京都那晚上,阴沉了大半个月的天气忽然晴朗,月明星稀,皎洁圣洁的月光照亮了山间小路,清风夹杂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城关处,齐麟和朱颖站在风里,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复杂。
想当年,沈玉书毅然决然踏上征程,也是这般晴朗的晚上,也是这般孤勇的背影。
“喂!”
朱颖终于还是哭了。
风里,她的红衣翩跹起舞,往前跑了两步,似乎这样沈玉书就能离她近一些,走得慢一些,分离就会晚一些到来。
“沈玉书,你可别忘了本小姐!”
“是啊兄弟!姬无月那臭婆娘有眼无珠,你还要我们呢!”
闻言,沈玉书脚步顿了顿,又笑着继续往前走去。
......
半月后。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北蛮兵临城下,马上就要攻破巨峰关了!”
“南方水灾,百姓流离失所,臣恳请陛下拨款拨粮,救救江南民众啊!”
“北方蝗虫过境,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苗子一下子都被啃了个精光,农户们哭天抢地,好几户人都在绝望之下服药自尽,还请陛下派官安抚民心呐!”
“中原粮仓倒塌、粮食腐坏......”
“西南蛊虫肆虐......”
朝廷上,大臣们纷纷弓着身子请奏,一个个争先恐后,一件比一件棘手,随便一桩事儿挑出来都能让姬无月头疼好几日。
巨峰关乃是沈玉书亲自设计、亲自督建,据说地势占优,易守难攻,数年来从未被敌军觊觎过,怎么如今就变了样了?
水灾旱灾,老天爷要下雨要出太阳,她一介凡人,除了拼命祭祀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毒虫肆虐,就不能换个地方住吗?
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姬无月紧绷了大半个月的神经终于绷不住了,拍案而起,龙颜大怒,吼声震得面前的桌子板都抖了两抖。
“都给朕闭嘴!”
“一个个就只会在朕面前唧唧歪歪,朕养你们做什么的?朝廷每年给你们那么多俸禄好吃好喝供着你们,就是让你们当闲人当废物的?!”
“民间出了问题,你们理应去解决,去想办法,而不是摆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来朕面前诉苦!”
“朕有三头六臂吗?朕不休息的吗?那么多奏折,朕每日都看到三更半夜,一大早又要起来早朝,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过好觉了!”
“沈玉书在的时候,就从未让朕如此操劳过!!”
沈玉书的名字一说出口,大殿之中,气氛陡然凝固,所有人像是被同时按下了静音键,鸦雀无声,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就连姬无月自己都愣了。
沈玉书......
呵呵。
她提那贱人做什么?
拳头握紧,姬无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大殿里乱成一锅粥的臣子们,虽极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离开了沈玉书的京都朝廷,就连基本的运转都无法维持,步履维艰。
直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沈玉书的重要性。
“陛下。”
一道温柔和煦的声音如春风般响起。
许靳大病初愈,唇间多了几分血色,面庞也较以前多了许多生气,他上前两步,对姬无月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来:“陛下莫要生气,太医此前不是说了么?莫要为无关紧要之人牵动心绪,若是伤了身子,可不值得。”
姬无月眉头皱起来,又舒展开。
一看到许靳那张脸,她便心情爽悦许多。
也是。
沈玉书走都走了,她总是替他做什么?
晦气死了。
见姬无月怒气平息,许靳笑得更深了。
群臣也朝他投来佩服的目光,默默感谢他救了他们一命。
“依臣之见,沈大人离开后,朝廷便无法运转,实在不能怪在大臣们身上,而是沈玉书居心叵测,蓄谋已久。”
“您要怪,也该怪在他身上!”
许靳悠悠道,望着姬无月的眸子里写满了愤懑不平,好像沈玉书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话音落下,大殿哗然。
半月后。
无影山间。
一名身穿素衣,身材修长的男子漫步于竹林之中,超凡卓绝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宛如折往人间的仙人,不为红尘所困。
男子身后,还跟着一名红衣女人,不远不近的陪着他。
既不上前,也不离去。
两人保持着微妙的默契。
“喂,沈玉书,你每天就在山里这样采采野草,打打溪水,不觉得无聊吗?”终于,朱颖忍不住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大腿,哭笑不得,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毒舌,“早知道本小姐就不该给你那药方,身子骨一好些就到处晃,走得本小姐腿都酸了。”
在朱家的时候,她去哪儿都坐马车,脚就没沾过几次地。
结果现在跟着沈玉书住到山里,一天的运动量都快抵得上她一个月了。
“你可以不跟着我。”
沈玉书没有回头,但脚下的步子却因为朱颖的抱怨而慢了下来。
那天晚上,他离开京都不久,就敏锐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
起初,沈玉书还以为是姬无月派来要他性命的刺客,后来才发现,是朱颖舍不得他,前脚装腔作势和他道别,后脚就偷偷摸摸换了身黑衣裳跟在他屁股后面,还自以为藏得很好。
朱颖不乐意了,撅着嘴,“我就要跟着你!”
沈玉书病没好全,血液中的毒素随时都有发作的风险。
万一他一个人在山间晕倒,荒山野岭的,连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救救我,救救我......”
蓦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山谷之间传来。
两人皆是一怔,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由于昨夜刚下过雨,山间土地全是湿哒哒的泥泞,一脚踩下去,鞋和裤脚都脏得不忍看,可沈玉书却没有丝毫犹豫,哪怕一袭白衣,也没有因前路坎坷而停下,生怕耽误了救人的机会。
朱颖看不下去,本想开口让沈玉书慢点,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凭借沈玉书的性子,怎么可能慢一点。
两人来到一处断崖。
站在断崖附近往下望,一名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倒在碎石落叶之中,两只脚踝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显然是骨折得厉害。
她身上脏兮兮的,呼救声也有气无力。
要不是沈玉书和朱颖都是习武之人,五感比常人敏锐上数倍,就凭这猫儿叫似的的声音,恐怕叫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也无人能听见。
“姑娘,别着急,我这就来救你!”
沈玉书最见不得有人受苦受难,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便一跃而下——
“沈......哎呀,你救别人之前能不能先考虑考虑自己?!”
朱颖又想拦,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看着沈玉书直线下坠的背影,她咬咬牙,别狠心跳了下去。
“公子,求求你救我。”意外坠崖的女子看见沈玉书朱颖一前一后赶来,惨白的脸上终于升起一抹希望,哭了出来。
走近后,沈玉书才发现,这女子身上的服饰不似中原之人,反倒有些像西北异族文化产物。
再定睛一看那五官,眉目深邃立体,哪怕被污泥和血迹搞得一团乱,也依旧挡不住那异域风情的美貌。
难道是大源人?
沈玉书心里咯噔一下。
然而此时乃是性命攸关之际,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双腿一弯,伸手就想将女子打横抱在怀里,然而一旁的朱颖却先他一步将女子背了起来,红着脸瞪他:“你想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别趁着人家姑娘身体虚弱,就吃人家豆腐!”
对,没错,她只是担心人家姑娘的清白而已。
绝对不是因为沈玉书和陌生女人亲密接触而感到吃醋。
沈玉书:“......”
和朱颖青梅竹马长大十几年,她那点小心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没有选择戳破罢了。
......
草屋。
既不遮风也不挡雨的草屋里,沈玉书将唯一一件还有些保暖功效的外衣披在了异族女子身上,皱着眉头,心中生出几分内疚。
离开京都时,他想着轻装上阵,只带了几件换洗衣裳。
结果现在连个像样的被褥都没有......
姑娘要是冷了,可如何是好?
“沈玉书,大源人不是已经被姬无月灭族了吗?这姑娘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像是大源人,而且是血统纯正的那种。”床旁,朱颖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把窗户纸给捅破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玉书现在本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要是再救了大源余孽。
那就彻底玩完了。
沈玉书沉默片刻,最后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
“你就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
眼前浮现出姬无月那张美艳如花的脸,沈玉书心中还是隐隐作痛,酸楚不堪,却又硬生生逼自己忍下来,面上一副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样子:“救人性命,还能救错了?”
况且当年的事,压根就不是大源人的错。
就像大将军的死也不是他的错一样。
姬无月之所以下令灭族,之所以视他如敝履,不过是单纯寻找一个发泄出口,而不是想要讨回公道、巡查真相,哪里会管什么冤不冤?
“咻——”
一道黑影从草屋上方掠过。
身影投下的阴影从草缝里落到地上,瞬间让沈玉书朱颖两人神经紧绷起来。
“谁?”
沈玉书不动如山的站在原地,朱颖毫不犹豫拔出腰间配件,像一阵风似的出了屋门,目光如鹰,在四周搜寻着。
“呵呵,沈玉书啊沈玉书,可算让我们找着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还真是贱人,女帝陛下在京都饱受折磨,他却一个人在野外逍遥自在,还和情妇勾搭在了一起,对得起女帝陛下吗?”
“要我说,等把沈玉书抓回去给女帝陛下续了命,就应该把他拿去浸猪笼。”
“好了,别废话了,快动手!”
大概是看朱颖一个弱女子好欺负,原本隐蔽在竹林草木之间的密探纷纷探出头来,对着朱颖狰狞地笑,目光粘稠而猥琐。
“诶,沈玉书的小情妇模样还不错嘛,等把他们制服了,能不能先让兄弟我爽爽再带回京都去给女帝陛下交差?”
“哈哈哈!”
皇宫,内政阁。
月色蒙昧,偌大的内殿唯有翻阅奏章的声音,显得格外寂静。
掌灯宫女望着那书案后憔悴的男子身影,心疼不已地劝慰道:“大人,已经三更了,大人还是休息一下吧,再这么下去,您身体会吃不消的。”
“咳咳——”
沈玉书摆了摆手,话未出声却剧烈咳嗽起来。
那白皙的英俊面庞,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许久才勉强笑道:“无妨,我多做一些,陛下便可少操累些,都是为了大乾......”
他是大乾首辅,更是堂堂国婿。
为了女帝,他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虽然,他真的快死了。
“时日无多了吗?”
沈玉书心中呢喃,看着手帕上殷红的血迹,随后不露痕迹的将其握成一团收了起来。
虽然他明白,只怕自己死了,那个女人也不会为他掉半点眼泪。
一如这些年来,对他的冷漠。
“大人!”
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人是女帝身边的宦官,老太监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气喘吁吁道:“陛下口谕,传沈大人即刻前往太医院......”
太医院!?
沈玉书不等老太监说完,便猛然起身。
担心女帝安危的他,甚至顾不得披上外衫,心急如焚地赶了出去。
夜风刺骨,沈玉书的身形显得愈发单薄。
但他眼中,却只有一片慌乱:“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陛下数月不肯见他。
如今深夜召见,由不得他胡思乱想。
终于,紧赶慢赶之下,沈玉书终于赶到了太医院,急切地闯了进去。
“陛下!陛下怎么样了?”
暖阁香炉,紫烟袅袅。
女子一身龙袍,为其妩媚的面容上平添几分威严,此刻凤眸斜睨,只是微微瞥了沈玉书一眼,这才蹙眉不悦道:“怎么慢吞吞的,来得这般迟......”
时隔数月,再次见到心爱的女人,沈玉书有一肚子肝肠倾诉。
可不等他开口,姬无月便不耐摆手:“行了!许靳身患恶疾,太医说须纯阳之人的心头血作药引,方能治愈,朕记得你八字纯阳没错吧?”
话音落下,姬无月纤手指了指一个躺在病榻,衣着华美、温润如玉的男子。
看到许靳的一瞬,沈玉书抿了抿薄唇。
这些日子,宫里早有传言,说陛下有了新宠,是一个和那位已经战死的将军极为酷似的少年郎。
但,直到现在亲眼所见,沈玉书才觉得心中隐隐刺痛。
这么多年了,陛下还是没能忘记那人。
数月来头次召见,竟是为了旁人。
沈玉书嘴角泛起一抹苦涩:“陛下,微臣身体抱恙,今日怕是不能......”
“沈玉书!”
“你觉得,朕是在跟你商量吗?”
“别说你身体不适,就算是要你的命,那也是你该偿还的!”
姬无月声如寒冰,美眸中尽是憎恶和怨恨。
沈玉书苦笑:“陛下,当年大将军战死,并非臣之过错......”
“够了!”
姬无月冷喝,似是早已听倦了这般说辞,“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救人,要么和离,滚出大乾!”
和离......
沈玉书身躯一震,看向姬无月的目光,满是凄楚。
这句话已经听到过无数次了。
而她明明知道,自己会作何回答。
毕竟自从大将军赵建安战死后,姬无月便一直等着这一天。
在姬无月眼中,他就是害死赵建安的罪魁祸首,为了铲除异己。
这些年无论他如何解释,都已于事无补。
“沈大人,得罪了!”
太医轻叹一声,随后便将一根粗长的银针,猛地刺进沈玉书的胸膛。
沈玉书咬着棉布的面容,瞬间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短短一盏茶的取血,他却像是经过了漫长的煎熬。
待结束后,他早已虚脱,背后的衣裳彻底被汗水浸湿。
可姬无月压根就没去理会他的死活。
小心翼翼的从太医手中接过那半碗心头血,温柔至极地递到了许靳的嘴边:“快喝了,太医说了这药引必须趁热,若是不够的话,待会朕再帮你取一碗来。”
沈玉书用太医给的金疮药,按着钻心刺痛的胸膛,止住血迹。
刚勉强站起来,一抬头便看到了,姬无月一手端着那温热的血碗,另一只手托住许靳的下巴,动作轻柔的将其一点点喂了进去。
那体贴的动作,是沈玉书从未见过的模样。
在沈玉书眼中,姬无月素来都是冷漠、孤傲、高高在上。
“现在感觉还冷吗?”
“谢陛下,我感觉好多了......”
许靳笑了笑,红唇染上鲜血,将其本就阴柔的脸上,更添几分妖媚。
不得不说,这一笑。
恍惚间,就连沈玉书都不由恍惚......真的太像了。
也难怪姬无月自幼对其倾心,便是自己成为了她的夫君,这些年也念念不忘,不惜找一个模样相似的人来。
这一刻,
沈玉书所有的失落,全部化作了悲凉的自嘲。
或许,根本就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许靳察觉到了那迎来的目光,终究还是不能无视,越过姬无月的肩头,脸上露出几分愧疚:“国婿大人,真是辛苦您了,折煞万乘之躯,给我这卑贱之人续命......”
话音未落。
姬无月秀眉微蹙,脸色倏然冷了几分:“沈玉书,还不走?莫不是要朕请你?”
说话间,她连头也不回,声音满是嫌恶和冷淡。
沈玉书苦笑:“陛下有些时日没来乾宁宫,今夜可否驾临?”
“朕去哪,需要知会你吗?”
姬无月厌烦开口,击碎了沈玉书最后的期待。
沈玉书身形晃了晃,终于用那苍白的面色,挤出几分虚弱的笑容:“微臣告退。”
这些年来,沈玉书已经尽力了。
不论是为了她,亦或是为了她的大乾。
但在姬无月的眼中,他始终是机关算尽、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
“陛下,国婿大人,似是有些不高兴,都是我的错。”
离开厢房的时候,沈玉书听到了许靳带着委屈的声音。
姬无月温柔笑道:“一条朕身边赎罪的狗罢了,你若是不想见他,朕保证以后他都不会再出现,快躺下......别受凉了。”
啪——
沈玉书的脚步,微微顿了顿。
丹田处痉挛的抽搐,所带来的强烈剧痛,以至于让他额头渗出了冷汗,薄唇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但这些却不抵心中绞痛的万分之一。
到马车不过二十步的距离,他却像是用尽了所有气力。
“大人。”
宫女无比心疼的将沈玉书搀扶上车。
待坐下的那一刻,沈玉书泄力般的瘫坐,浑身像是被冷水浸泡。
他累了。
也许,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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