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季崇易姜似写的小说似锦全文阅读》,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声“退亲”说得中气十足,姜似心头攸地一松。“不行!”冯老夫人声色俱厉喊道。本来指望孙女拿捏住儿子,没想到两人一个鼻孔出气,声音顿时冷硬如刀,“我绝不同意退亲!儿啊,你不为似儿考虑,也要为伯府着想。”“母亲,您的意思是为了伯府,就可以牺牲似儿的终身幸福?”“混账,这样诛心的话你也说!”冯老夫人身子一晃,扶着额头往后倒去,身边的大丫鬟阿福手疾眼快扶住她。“母亲,您没事吧?”姜安诚虽不满冯老夫人的做法,可看到她这样还是紧张起来。冯老夫人冷冷瞪着姜安诚,“你这个不孝子,竟认为我为了伯府不顾四丫头的死活!难道她不是我孙女?你却为了一时意气要退亲!”“我不是因为意气——”“住嘴!似儿自幼没了母亲,难道我这当祖母的还做不得主?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
《季崇易姜似写的小说似锦全文阅读》精彩片段
一声“退亲”说得中气十足,姜似心头攸地一松。
“不行!”冯老夫人声色俱厉喊道。
本来指望孙女拿捏住儿子,没想到两人一个鼻孔出气,声音顿时冷硬如刀,“我绝不同意退亲!儿啊,你不为似儿考虑,也要为伯府着想。”
“母亲,您的意思是为了伯府,就可以牺牲似儿的终身幸福?”
“混账,这样诛心的话你也说!”
冯老夫人身子一晃,扶着额头往后倒去,身边的大丫鬟阿福手疾眼快扶住她。
“母亲,您没事吧?”
姜安诚虽不满冯老夫人的做法,可看到她这样还是紧张起来。
冯老夫人冷冷瞪着姜安诚,“你这个不孝子,竟认为我为了伯府不顾四丫头的死活!难道她不是我孙女?你却为了一时意气要退亲!”
“我不是因为意气——”
“住嘴!似儿自幼没了母亲,难道我这当祖母的还做不得主?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了,安国公府理亏在先,你大可以为提些要求,但是退亲,我不答应!”
冯老夫人一番话说得姜安诚心都是凉的,正要再劝,丫鬟阿喜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道:“老夫人,不好了,二公子,二公子他——”
“那孽障又惹了什么祸?”
这个节骨眼上,姜安诚一听人提起姜湛头都大了。
阿喜面色发白,“二公子把停在咱们府外的安国公府马车给砸了!”
“什么?”冯老夫人头也不晕了,腾地站了起来。
姜安诚听完,头次觉得混账儿子干了点人事的。
“管事是吃闲饭的吗?还不赶紧阻止他!”
“老夫人,阻不住啊,二公子往咱们这边来了,管事不好带着人追——”
“来这里?”冯老夫人心道坏了,怕不是照着安国公府的人来了。
没等她发话,又有丫鬟来报,“老夫人,二公子嚷着要打安国公的人,您快去看看呐。”
冯老夫人眼前阵阵发黑,这下子是真想晕了。
“跟我过去!”
冯老夫人剜了姜安诚一眼,匆匆往花厅赶去。
“二公子,您不能进去,里面有贵客呢。”
姜湛白眼一番,“我呸,侮辱我妹妹的人家算哪门子贵客?都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打!”
听到动静的郭氏感觉要走,但姜湛已堵在门口,
“你是安国公府的人?”
郭氏抓着手帕的手抖来两抖,强撑着道:“我乃安国公世子夫人,你是何人,竟然在此处撒野!”
姜湛一听是安国公府上的,也顾不上什么夫人不夫人,抡起脚边小几砸了过去。
小几砸在桌角上,发出一声巨响。
郭氏吓得撒腿要跑,被姜湛拎着小几追上去,“站住,欺负了我妹妹还想跑?”
“住手!”冯老夫人匆匆赶来,见到姜湛追在郭氏后面跑的情景气得眩晕。
郭氏缓了口气,终于等来救星了。
此时一到轻柔的女音传来,“世子夫人,您还是赶紧回去吧,二公子疯起来老夫人也拦不住。。”
郭氏一听,连提醒她的少女长什么样子都没顾上看,在丫鬟的护持下提着裙摆往外逃去。
姜似望着郭氏狼狈的背影弯弯唇角。
而姜湛对冯老夫人的呵斥充耳不闻,锲而不舍追上去。
“老大,还不拦住你那个孽子!”
“母亲千万不要动气,儿子这就去把那混账拦住。”姜安诚慢条斯理安慰道。
“那你可去啊!”
冯老夫人跺脚。
姜安诚这才往外走去。
姜湛一直追到府门外,把小几往门前狠狠一砸,小几登时四分五裂。
“以后安国公府的人再登伯府的门,就是这个下场!”
早在姜湛砸车时外头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此时一瞧不由议论纷纷。
“看来两家闹翻了啊。”
“啧啧,能不翻脸嘛,听说安国公三公子跟别的女子殉情,这马上要成亲了,让伯府的脸往哪儿搁?”
……
赶来的姜安诚听到议论,摆出一副冷脸,对姜湛喝道:“别胡闹了,还不快回去领罚!”
眼看着东平伯府的大门缓缓关上,郭氏只觉脸都丢尽了,恨不得插翅飞回国公府,偏偏马车又被砸了,还要等着车夫雇车。
众目睽睽之下,郭氏就差被人指着鼻子骂,登时丢脸丢大了。
姜湛回到院中扑通跪下来,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神情,“父亲要打要罚,儿子没有一句怨言。”
“请家法,必须请家法!”
冯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这番早已惊动了各院的人,围在一起看热闹。
姜似越众而出,“祖母,孙女觉得二哥不但不该罚,还当奖。”
冯老夫人心里憋着一口气,姜似不同往日,莫非之前看走了眼?
疑惑归疑惑,冯老夫人目光沉沉盯着她。
姜湛急得冲姜似挤眼,“四妹,你莫掺和!”
姜似不为所动,无畏迎上去道:“祖母,若要罚二哥,那理由为何?”
“这混账要打杀安国公世子夫人,还追到府门外丢人现眼,这让安国公府知道岂能罢休!”冯老夫人气得直打哆嗦。
原想着从安国公府多讨些好处来,被姜湛这么一闹,估计是黄了。
冯老夫人不只是气,更多的是心疼。
姜似轻笑一声,“祖母莫忘了,此事是安国公府理亏在先。”
“让这混账一闹,伯府有理也变没理了。”冯老夫人怒道。
“孙女认为,有理就是有理,没理就是没理,正是因为安国公府行事不端,二哥才会为我出气。二哥维护亲人的行为怎么会是胡闹呢?”
“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别人反而会认为伯府为攀高枝弯腰,成了趋炎附势之徒!”姜似话语铿锵有力,众人闻之色变,纷纷点头赞同。
“胡说!”冯老夫人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冷喝一声。
“祖母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一下,还有没有人敢乱嚼舌根子。二哥此举壮了咱家威风,怎么能说罚呢!”
冯老夫人被姜似堵的说不出话,祖母威严也发作不出,脸色发白,身子也摇摇晃晃好似晕倒。
江安诚见她脸色不对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儿子知道母亲也是伯府好,请母亲放心,儿子这就抬上聘礼去安国公府退亲!”
“我不......”
姜似把糯米花往阿蛮手中一塞:“二哥,咱们进府吧。”
姜湛拽住姜似:“别从正门这边走了,当心挤着你。”
姜似摇头:“不,就从正门走。”
“哎——”眼见姜似已经抬脚往前走去,姜湛只得赶紧追上。
这么多人,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妹妹就糟了。
“让让,都让让。”
姜湛替姜似开路的时候,姜似已经快步走至朱红大门前。
管事看到姜似的出现不由一愣,旋即问好:“四姑娘回来了。”
“嗯。”姜似矜持点头,脚步微顿。
这个当口意外突生,离管事不远的蓝衣妇人猛然拽住了姜似手腕,尖声问道:“你是府上主人?”
“放手!”姜湛大步流星赶过来,劈手向妇人打去。
“二哥,别冲动。”
姜似虽只是轻轻柔柔说了一句,姜湛还是立刻停了下来,对妇人怒喝道:“你与刘仙姑之间的事扯上我们伯府也就罢了,好端端拉着我妹妹不放干什么?”
以姜似的打扮和刚刚管事的话,明眼人自然知道这是伯府某位姑娘,这身份是瞒不住的。
围观众人一听,不由议论纷纷。
妇人的孩子夭折固然令人同情,但是没有扯着人家大姑娘不放的道理,别说人家是高门大户,就是小门小户遇到这种事,父兄也得恼。
“大嫂赶紧放手吧,若是我们姑娘受了惊吓,家中主人要发火的——”管事好脾气劝着,心中对姜似暗暗埋怨起来。
四姑娘也是,明明瞧见这里围了这么多人,不知道绕到后门去,非要撞上来。
妇人反而把姜似拽得更紧了些,扬声道:“我不管,既然见不到你们府上别的主子,我就认定她了。”
姜湛大怒,却见姜似对他微微摇头。
早在姜似断言季崇易与她退亲后再娶不成高门贵女,姜湛对这个妹妹的才智就很佩服,此刻见到姜似的动作他渐渐冷静下来,只死死盯着妇人不语。
姜似眼尾余光从管事脸上扫过,隔着皂纱的嘴角翘了翘。
这妇人还真是不让她失望啊,她从大门走,果然就被拦了下来。
大周风气虽然开放,对女子束缚日渐宽松,小户人家养出个泼辣小娘子敢当街追着男人打委实不算什么新鲜事,但高门大户的姑娘上赶着与上门寻事的人理论还是会给人落下不好的印象。
姜似不在乎世人看法,但在能避免的情况下当然是避开为好。
“大嫂拉着我,是想要我给个什么交代?”带着帷帽的少女柔声问道。
妇人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对方被冒犯了也不恼,竟如此好说话。
一时之间,她的举动落在旁人眼中越发粗鲁无礼起来。
“我要见刘仙姑,拉她去见官!”
“大嫂为何要拉刘仙姑见官?”
听姜似问起这个,妇人立刻嚎啕大哭:“她害了我儿啊……”
姜似耐心等妇人又把孩子的死因说了一遍,才道:“大嫂的遭遇我很同情,但不知您的孩子死于何时?”
妇人一滞,用尖锐的语气掩饰忽然间的慌乱:“去年,怎么啦?”
姜似叹了口气。
京城百姓看热闹时很有操守的,一旦当事双方谈到关键自是竖起双耳听着,一个说话的都没有,于是这声轻叹就被离得近些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伯府贵女叹什么气?
人们的好奇心顿时被提了起来。
姜似这时才接着道:“好教大嫂知道,我祖母于数日前失明了,所以家中二婶才请来刘仙姑做法。刘仙姑祛除了邪祟,说我祖母的眼睛三日内能好起来。”
说到这,姜似看向围观众人:“此事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这事谁不知道呢?”众人纷纷笑道。
姜似看向妇人,语气严厉起来:“大嫂的孩子既然是去年出事的,为何当时不拉着刘仙姑见官,反而要等到现在?”
妇人眼珠一转,哭道:“姑娘哪里知道我们寻常百姓的艰难,在您看来随请随到的刘仙姑对我们来说可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她治死了我儿非但不肯承认,还指使人把我们一家赶出了京城,当时我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现在才缓过劲来啊……”
妇人这么一哭,顿时激起了围观众人的同情心。
“原来如此。”姜似点点头,“那就请大嫂再等一日吧。刘仙姑说我祖母的眼疾三日之内会好,明日便是最后一日。”
“可是你们府上管家刚刚还说绝不包庇刘仙姑!”
姜似微微一笑:“是这样没错啊,等过了明日,刘仙姑肯定会离开伯府,到时候大嫂拉着她见官也好,私了也罢,伯府定然不会插手。”
“不行!”妇人激动起来,“万一明日之后刘仙姑偷偷跑了怎么办,到时候我去哪里寻她?我就要现在带她去见官!”
姜似缓缓从妇人手中抽出手:“大嫂一日都等不得,就让我疑惑不解了,莫非是刻意在这个时候寻过来,影响我祖母的治疗?”
“姑娘怎么能冤枉人呢,我是怕刘仙姑跑了。”
姜似笑了笑,扬声问道:“敢问大家,明日之后刘仙姑能不能偷偷离开伯府?”
众人哄笑:“当然不能啊。”
妇人白着脸看着众人,神色茫然。
有人好心解惑道:“大姐不知道吗,我们可都参与了扑买呢。老夫人的眼疾若是好了,不管输赢咱们都要看看有着神仙本事的仙姑是个啥样啊。要是老夫人眼疾好不了,嘿嘿,咱们更得瞧瞧了不是?”
刘仙姑要是成了活神仙,买输买赢的人都不会如何。要是成了骗子,输了钱的人可就琢磨着揍她一顿出气了。
“所以大姐放心吧,伯府前前后后这一大圈围墙咱们都盯着呢,刘仙姑除非会飞,不然绝对跑不了。”
妇人一时傻了眼。
当时交代她时,没说这么有难度啊。
“大嫂明白了吧,有这么多热心的街坊邻居看着,刘仙姑是跑不了的。您多等一日,不耽误我祖母的治疗,伯府也会感念您的体谅。”说到这里,姜似对妇人微微欠身。
“姜姑娘说的不错,我们给你打包票,刘仙姑绝对偷跑不了。”众人纷纷道。
妇人不由看向管事。
管事见状不妙,悄悄往后退了退准备进去报信。
“王管事,还不弄些茶点给这位大嫂。人家体谅咱们,咱们也该体谅人家才是。”姜似淡淡道。
刘仙姑浑身一颤。
少女的话好似一只无形的手毫不留情把她心底那个秘密撕扯开来,扯得她鲜血淋漓,几乎站不住脚。
这个时候,刘仙姑确信眼前少女已经摸透了她的老底,而更让她恐慌的是这么一个小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少女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轻柔缓慢传入刘仙姑耳中:“你的男人早死不错,但是后来死去的不是你儿子,而是女儿。那时候你已经有机会行走于富户人家的深宅大院了,所以从中看到了改变穷困出身的契机,这个契机就是儿女身份的互换!”
姜似目不转睛盯着刘仙姑,把对方的慌乱与震惊尽收眼底。
她忽然有些恶心。
人心能险恶到什么程度,她上辈子早就领教过了,可是依然忍不住心底生寒。
这个妇人,为了让儿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能做出儿女身份互换的事来,方便儿子祸害富贵人家养在深闺的姑娘。
其心之恶毒自私,真该天诛地灭。
刘仙姑坑蒙拐骗多年,最初的慌乱过后,在少女轻缓的声音中恢复了平静:“姑娘讲的故事真有趣,我倒想往下听听。”
姜似似笑非笑看着刘仙姑:“不忙,我这就接着讲。令爱死后,你对外称死去的是儿子,然后带着男扮女装的儿子离开了老家,从此那些与你打交道的人家只知道你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严员外的爱女患上嗜睡怪病,就是你做的手脚,为的就是让严员外甘心引狼入室,方便你儿子祸害人家姑娘。顺利的是,你儿子陪着严姑娘七夜,严姑娘不但对梦中情郎情根深种,还有了身孕……”
听到这里,刘仙姑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是啊,连她都没想到他们的运气会这么好,短短七夜严姑娘竟然就有了身孕。
那时候她便觉得这是老天相助,后来果然一切顺利。
刘仙姑的得意令姜似心中愤然。
这个妇人,到现在依然没有半点悔悟之心,只有事成后的得意。
她毫不怀疑,以后只要有一丝机会,这个妇人会做出更令人发指的事来。
想到这里,姜似自嘲一笑。
哪里需要等到以后,这个妇人马上就要祸害二哥了。
“仙姑真是好运气,这样一来,严员外哪里还能嫌弃女儿梦中情郎是个父母双亡寄居在远亲家的穷小子,只能赶紧让他们成亲,好把女儿未婚先孕的丑事遮掩下来。说不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严员外还对愿意当便宜爹的穷女婿心怀愧疚呢。”
刘仙姑听到这,竟然笑了起来:“姑娘的故事果然有意思,不过就是太离奇了些。”
她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小姑娘所言与事实分毫不差。
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严员外对她儿子总带着点小心翼翼,唯恐她儿子察觉女儿的异常而闹出丑闻来,直到——
姜似对刘仙姑的反应不以为意,把玩着光洁如玉的茶盏笑道:“可是严员外毕竟不是傻子,后来他总该想明白了吧?”
“想明白又如何,没想明白又如何?”刘仙姑同样没了耐心,冷声问道。
姜似打量着她,目光带着凉意:“仙姑,到这个时候你再不承认,那就掉价了。”
刘仙姑笑起来,语气竟带了几分咄咄逼人:“证据呢?姑娘说了这么多,有什么证据?”
姜似把茶盏往桌面上一放,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微眯的眼睛在阳光下如琉璃一般通透,而她看着的那个人则好似成了跳梁小丑。
刘仙姑不由止了笑。
“落叶归根,人死入土。令爱死后是以令郎的身份葬入祖坟,那么只要开棺验尸,是男是女自然一望便知。”
“姑娘这话简直可笑,入土为安,难道仅凭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同意挖自家的坟?”
刘仙姑心中笃定这一点,这个时候反而格外有底气,也不想再和眼前少女兜圈子了:“至于严员外,就算明白过来又如何?难道他会把自家丑事宣扬出去?姑娘年纪还小恐怕不懂,遇到这种事当事人遮掩还来不及。”
她说完,含笑看着姜似,期待看到对方无措的反应。
姜似嫣然一笑:“这么说,仙姑还是承认了?”
刘仙姑双目微阖,不再回应。
“仙姑是与鬼神打交道的,难道不清楚未嫁女不能葬入祖坟?哦,用你们这些人的说法是这样会破坏风水。倘若我请个游方道士去对钱家说他家多年不见兴旺是因为祖坟中有一处阴阳颠倒,而那只是小辈的坟头,你猜钱家会不会扒开来看看?”
刘仙姑猛然睁开眼,望向姜似的目光难掩愠怒。
她当然不能忍受别人把她女儿的尸骨扒出来,任人观看!
更何况一旦被钱家人发现她把女儿葬入祖坟的事,恐怕连她男人都会被扒出来赶出祖坟。
“仙姑说的不错,就算严员外发现了真相,那个时候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但是仙姑莫忘了,人言可畏。小镇上的人日子过得无波无澜,恐怕对这种八卦最是热衷吧?我都不需派游方道士,只要请上几个闲汉说几句,那些街坊邻居可不需要证据,到那时只是众人兴奋的眼神就足以让严员外一家包括令郎不敢出门了。”
“你,你——”刘仙姑浑身一震,脸上血色尽褪。
这真的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好让姑娘知道,严姑娘如今两子一女,夫妻恩爱,家人和睦。姑娘这是把严姑娘一家往绝路上逼,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姜似冷笑:“替天行道,倘若真有报应,也绝不会先落在我身上!”
这个世道果然可笑,受害人与害人者反而成了一家人,脓疮烂肉掩在华衣锦服之下。
“仙姑何必与我针锋相对,我只是不想别人害我二哥罢了,谁敢动我二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要他好看!”少女转而笑了,“我二婶给的银子还不足以让仙姑卖命吧?”
刘仙姑一怔,而后豁然开朗。
对啊,轻松赚点银子可以,卖命绝对不行啊。
马车缓缓动了,姜倩掀起窗帘探头回望,盯着少女窈窕绰约的背影目光复杂。
少女忽然回头,明媚阳光下容颜如画,美不胜收。
姜倩手一抖,雨过天青色的细纱帘匆匆落下来,马车疾驰而去。
姜似笑笑,提着裙摆款款往内走去,远远就看到慈心堂的大丫鬟阿福疾步走来。
“四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
姜似颔首,随阿福再次回到慈心堂。
冯老夫人命伺候的丫鬟退下,只留心腹冯妈妈一人,迫不及待问道:“四丫头,你昨夜究竟做了什么梦?”
“我梦见——”姜似眼神微闪,露出一丝恐惧来。
“我梦见那两只锦鸡要来抓我的眼睛,我慌忙避开,结果两只锦鸡居然向祖母飞去了……”
“然后呢?”冯老夫人眼神一缩。
“然后——”姜似顿了一下,飞快抬眸看了冯老夫人一眼,“我看到祖母避之不及,被一只锦鸡抓伤了眼睛。”
冯老夫人握着茶杯的手猛然一紧。
到了她这个年纪越发相信玄妙之事,昨夜做了这么个古怪的梦被吓醒,她心里就很膈应,没想到四丫头也做了同样的梦。
“你可记得锦鸡抓伤了祖母哪只眼睛?”
“左眼。”姜似毫不犹豫道。
冯老夫人心神巨震。
如果说先前她还有几分犹疑,现在就不得不信了,她梦中锦鸡抓伤的正是她的左眼!这个梦绝非祥兆,且十有八九会应验的,不然没道理祖孙二人会做同一个梦。
“后来怎么样了?”
“见到锦鸡抓伤了祖母,孙女就吓醒了,没有后来了。”
冯老夫人沉默着,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这个梦暗示着什么呢?”
她这话原是心神不宁之下的自言自语,谁知姜似接口,“暗示很明显啊。”
冯老夫人怔住,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孙女般。
姜似抿唇一笑,“我今日一见到二姐就想到啦。二姐在伯府姑娘中行二,又属鸡,两只锦鸡不就是她嘛。”
“胡说!”冯老夫人脸色一沉。
姜似摊手,“本来孙女也想不到的,谁知昨夜才做了那个怪梦,今日二姐就来了。”
“够了。”冯老夫人把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不想再听姜似说下去,“你回去吧。”
“孙女告退。”
姜似起身对冯老夫人略一屈膝,抬脚便往外走。
“等等。”冯老夫人在背后喊了一声。
“祖母还有什么吩咐?”
“我不想从别人口里再听到这些胡言乱语!”
姜似笑了,“祖母放心,孙女知道了。”
前世,“胡言乱语”的正是祖母本人。
就是这个时候,冯老夫人左眼开始莫名疼痛,没过两日竟看不见了。
冯老夫人哪里受得住一只眼睛失明的痛苦,请了几个大夫无果后转而请了个神婆来。
神婆做了一场法事,最后矛头居然指向了姜湛。
姜湛行二,喜欢遛鸟逗狗的他恰巧新买了一双鹦鹉,种种迹象都与冯老夫人的怪梦对上了。
冯老夫人对此深信不疑,当着姜湛的面命人把那一双鹦鹉拧断了脖子。
说来也怪,那对鹦鹉被处死后没多久冯老夫人的左眼竟又好起来,从此对姜湛越发不待见。
姜似还记得姜湛死后她回来奔丧,平时对二哥非打即骂的父亲头发白了大半,而祖母却冷静如常。
当时的她认为祖母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名门风范,后来才明白祖母那不是冷静,而是冷漠。
感情本就寥寥,又怎会伤心?
姜似离开后冯老夫人却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冯妈妈,你怎么想?”
府中是二太太肖氏管家,平日里肖氏没少给冯老夫人身边的人甜头,冯妈妈自然替二房说话。
“这个,不好说——”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莫非不知道我的脾气?”
冯妈妈忙道一声是,斟酌着道:“婆子冷眼瞧着四姑娘今日对二姑娘不大亲热,许是姐妹间有点小矛盾才这么说。”
“那四姑娘的梦又该如何解释?”
“四姑娘与老夫人做了相关的梦,说明这个梦真的预示了什么,但究竟应在哪里婆子想不到。”
“但愿只是巧合。”冯老夫人喃喃道。
冯老夫人与冯妈妈说话的时候,雅馨苑来了个穿嫩绿比甲的丫鬟,悄悄找阿喜问了几句话忙回去给二太太肖氏复命。
“太太,阿喜姐姐说二姑奶奶今日被四姑娘呛了好几次,老夫人被吵烦了就没再留二姑奶奶。二姑奶奶许是心里不痛快,就直接回了婆家……”
肖氏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岂有此理,她管家这么多年,自问大面上没亏待过大房,倩儿对姜似也不差,姜似竟敢给她女儿气受?
肖氏越想越恼火,阴着脸吩咐道:“去把厨房上的刘婆子叫来。”
姜似并不知道姜倩的匆忙离去让肖氏对慈心堂发生的事格外上心,。从慈心堂离开后,她派阿巧去向姜安诚禀报一声,带着阿蛮出了门。
临窗的茶馆二楼正好能看到热闹的街景,姜似捧着一杯茶慢慢喝着。
阿蛮灌了一口茶,品着滋味道:“并没有咱们家的茶好喝呢。”
“吃茶不光为了滋味。”姜似目不转睛盯着窗外。
“那还为了什么呀?”阿蛮好奇问道。
姜似已经看到姜湛远远走来。
姜湛还不到十七岁,走在人群中身高并不算突出,却总能让人一眼就瞧见他。
明珠美玉般的少年郎,就如砂砾堆中的珍珠,天然吸引人目光。
而此时吸引姜似的却不是俊美无双的兄长,而是兄长手中提的那只鸟笼。
竹丝编织的精美鸟笼,里面赫然是一对彩羽鹦鹉。
“当然是为了堵人!”姜似解释了一句,目光追随着姜湛由远及近。
姜湛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小厮阿吉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
眼见姜湛就要从茶楼旁走过,姜似掰下一块茶点扔了下去,正好砸中姜湛肩头。
姜湛伸手一摸,白皙的手掌上沾着糕点渣子。
姜湛大怒,仰头就骂:“谁这么——”
少女明媚的面庞从窗边隐去。
“——机智啊!”姜湛大喘气接上了前面的话。
浓浓的杀机瞬间笼罩全身,姜湛出于本能头皮一麻。
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
姜湛默念到第三遍时,猛然从树上跳下,拔腿就跑。
那人动作快如闪电,伸手按住姜湛肩膀把他抓了回来。
眼见逃跑无望,姜湛顾不上后悔,扭身迎击。作为一个经常惹祸的纨绔子,会两手功夫是必须的。
然而当对上真正的高手时,姜湛才明白其中的差距。
他几乎瞬间被人困住手脚,然后眼前寒光一闪。
妈呀,他赊欠醉霄楼的银子还没还呢!
姜湛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忽然听到咚地一声响,紧接着就是刀子刺入的声音。
他大叫一声,捂着腹部靠在墙上。
暗巷中的墙壁常年不见阳光,哪怕是夏日依然冰冷阴凉。
姜湛闭着眼摸着墙壁,滑腻腻的触感传来让他脸色一白。
完了完了,他的血流了一墙面,是不是要死了?
有什么东西在扯姜湛的衣摆。
姜湛脑袋嗡了一声。这么快牛头马面就来索命了?
不行,他不能死,妹妹还在家里等他回话呢!
姜湛陡然睁开眼睛,与扯他衣摆的“牛头马面”对上。
竖起的耳朵,长长的脸,突出的鼻端,还有浓密灰黄的毛发……
嗯,这长相与“牛头”差着十万八千里,应该是马面!
姜湛端详许久,谨慎下了结论。
“马兄,我还不能死啊,我上有残疾老父,下有娇弱幼妹,他们还要靠我养活呢。求您行行好,放我还阳吧——”
“马面”呲了呲牙,“汪——”
姜湛像是瞬间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瞪大眼睛看着对他喊“汪”的“马面”。
好像哪里不对。
“二牛,回来!”淡淡的声音传来。
姜湛骇了一跳,猛然扭头,便见一丈开外站着一名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比他还高出两寸,眉峰挺拔,乌眸湛湛,冰雕般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如一把名刀藏于刀鞘,令人不敢小觑。
“你是谁?”姜湛惊了。
“人。”少年回道。
“那它是——”姜湛艰难低头,指着一瘸一拐跑到少年身边的“马面”神色复杂。
少年深深看了姜湛一眼,吐出一个字,“狗。”
那一瞬间,姜湛竟从少年深邃的眸光中瞧出几分笑意。
“咳咳咳。”
姜湛只能以咳嗽来掩饰尴尬。
少年揉了揉大狗的头顶,提醒道:“再不走,这人就要醒来了。”
姜湛低头,这才发觉先前袭击他的人就倒在脚边。
姜湛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上染有墨绿色之物,喃喃道:“这是什么?”
“苔藓。”少年淡淡的声音传来,还体贴伸手指了指,“墙上的。”
姜湛顺着望去,这才知道当时滑腻腻的感觉从何而来。
原来不是他的血,是苔藓!
这个认知让姜湛瞬间红了脸,“那咱们赶紧跑吧。”
“嗯,一起跑。”少年认真点头。
一个古怪的念头从姜湛心头升起。
不知为何,这少年给他的感觉明明生人勿进,对他却格外友善。
人长得俊莫非还有这点好处?
二人一狗跑出阴暗狭长的巷子,一口气跑到繁华热闹的街头。
阳光下,姜湛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对少年抱拳笑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少年顿了一下,道:“余七。”随后指着身边的大狗,“二牛。”
“不知道余七哥家住何处,改日小弟定然登门拜谢。”
“我家住雀子胡同,门口有一棵歪脖枣树。”
“真是巧了,雀子胡同离我家不远。小弟姓姜名湛,就住在离雀子胡同不远的榆钱胡同里,东平伯府上孙辈中排行第二。”
“姜湛。”余七笑着重复道。
“没错。”姜湛听着少年用醇厚清冽的声音吐出他的名字,头皮一麻。
娘的,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妖孽啊?声音也忒好听,他是个男人听着都心肝乱跳。
“汪——”
姜湛黑着脸与大狗对视,嘴角一抽。
煞风景的小畜生。
大狗不屑扭过头去。
“余七哥,我还有事要赶紧回去,等把事情忙完立刻去找你。”
“好。”余七颔首,“我在家随时恭候。”
姜湛再次谢过,赶回东平伯府去。
海棠居中花木成荫,不知藏在何处的蝉叫个不停。
姜似拿着一本书靠着海棠树翻看,却心不在焉。
二哥怎么还不回来?莫非遇到了变故!
“姑娘,二公子来了。”阿巧拉开院门,领着姜湛过来。
“四妹——”
姜似摇摇头,止住姜湛后面的话:“进屋再说。”
才一进屋,姜湛便一屁股坐下来,毫不客气对阿巧道:“快给我端杯茶来压压惊。”
阿巧看了姜似一眼。
姜似略一颔首,阿巧这才去了,很快捧了茶来。
姜似示意阿巧到外面候着,耐心等着姜湛一口气喝了半杯茶,才问道:“二哥遇到什么事了?”
姜湛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放,拿出帕子随意擦拭了一下嘴角,叹道:“四妹,还真让你说中了,果然有人去暗巷中取蔽竹。”
姜似皱眉:“二哥放好东西后没有立刻走?”
果然是不靠谱的哥哥。
姜湛讪笑:“我不是好奇到底有没有人来嘛。”
“那后来呢?”
“来人把蔽竹取走了。可我还没来得及走呢,又来人了!”
“又来了人?他可瞧见了二哥?”
“哪能呢!”姜湛不假思索否认,迎上姜似探究的目光,老实坦白,“瞧见了。不但瞧见了,那人还想杀了我呢。”
“二哥如何逃掉的?”姜似听得心惊胆战。
姜湛把剩下的茶水饮尽,压下吹牛的冲动:“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刺向......”
这说书呢?姜似颇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眉飞色舞的姜湛,她二哥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这么说,是第三个人救了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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